“欧陆的狭隘民族主义只能制造分裂与动乱,新时代的华夷体系,不问种族民族,不问宗教出身,要的是自尊、自爱、自信、负责任的公民,全世界具有这种认同的精英分子。都将根据帝国的需要择优吸纳进来……”
“到那时,全世界希望追求文明生活的精英分子都别无选择,因为世界上只剩下一个文明帝国,除此之外。全部都是人兽不分的荒蛮之地。新时代的华夷之辩,在于华即文明、即人类,夷即野蛮、即兽类,文明的人类理所当然地捕猎和奴役野蛮的兽类,当然。某些聪明而有用的兽类也有机会驯化成为人类的忠实伙伴,就像狗啊马啊什么的……”
“公民的标准是什么?财产?血统?年龄?民族或宗教?都不是。是贡献,对国家与社会的贡献,只有服过志愿兵役和劳役,或是参加无偿公益服务够一定工时的,才有资格成为拥有选举权和被选举权——也就是所谓公权力——的真正‘公民’。不愿主动为国家与社会做贡献,不愿为社会的进步担风冒险,寄希望于别人流血流汗自己坐享其成的愚氓或投机分子,当然无权涉足政治,当然要成为被统治者。我称之为‘平民’。而不但不做贡献,还想方设法破坏扰乱社会秩序,危害国民安全的社会渣滓,当然就没资格留在这文明之地,更没资格继续做‘人’,只能放逐到蛮夷之地去做畜牲……”
“够了,我都想起来了。”
眼看这赤裸裸的炫耀记忆力的把戏很有可能到家都没完,罗素兰拍着座位制止道,顺手把手帕递还丈夫:“你到底想说什么?”
张志高激动地一拍掌:“这些今天她都没有提,只是说要征服。以及怎样去征服,根本没提到征服之后又该怎样。”
罗素兰以“只是这样而已啊”的不屑口气嗤笑道:“因为她知道大部分人不关心这个,而关心这个的只能无条件支持她。”
张志高猛一眨眼:“那你说,凭什么我们要无条件支持她?”
罗素兰朝天吐了口气:“这个啊。因为你别无选择啊,你有枪吗?你有战车吗?你有机甲吗?最重要的是,你有大义吗?相比那帮军头,她的想法更接近我们的理念。”
“就算只是包着‘公民’皮的军国主义?”
“我倒觉得谁贡献谁有权的说法很有道理……”
“这只是偷换概念,要是文老师在的话……”
“要是文老师在的话,也只会说自己老了吧。”
“你说什么?你怎么可以这么说老师。你……”
“到家了,你下车。”
“什么?我下车?你呢?”
“我去宫里接鹿影,想来我的官邸也空了好久了,今晚你自己看着办!”
……
被手脚齐用地推下车,车门“嘭”一声从内部关上又“咔噔”一声反锁,车尾一幕黑白交杂的废气腾起,具有漂亮流线车身的王虎轿车绝尘而去,被抛弃在距私邸五公里以外闹市街边的内政大臣阁下似笑非笑地张了张嘴,脖子上下左右扭过一圈。
“求之不得……”
……
德胜门外“军街”,八月以来一向警备森严、车马零落的宁东侯爵府前,十分稀罕地并排停了两部“王虎”轿车。
府内二进院的欧陆式会客厅内,一个远方打雷般的粗犷声音轰鸣而出:“你到底是怎么想的?那个脑壳后面插电线的女妖怪把你打下了十八层地狱,你还可怜兮兮的摇着尾巴表忠心,夏威夷夏威夷,守他娘的夏威夷,要守让她的那帮小白脸守去,死光活该!”
室内,檀香木的靠椅上,府邸的主人刘百良双手张在暖炉前,不紧不慢地应道:“老张啊,我这是给我们争取一个机会——最后的机会。你打算一辈子都背着这口黑锅?让子孙后代都受到影响?”
雷鸣声的制造者——宁西侯张遥前气哼哼地往地上一呸:“大家心知肚明,杨正金跟胡克也有份,凭什么只搞我们?没有他们俩撑腰,我们能闹出个屁!”
刘百良摸着后脑勺苦笑:“人家关键时刻倒戈一击,现在可是挽救局势的功臣了,我们自己没心眼被人家玩了,有什么可抱怨的?哎,老了,脑子不好使了,反倒这胆子还大起来了……”
“看你这软蛋样我就火气大。人家防着你还来不及,能给你机会去建功立业?我看你是自取其辱!说什么我会考虑的,你当人家真的是考虑这个事啊?找个机会把你我灭门了才对!”
“她会好好考虑的。”刘百良轻轻搓着手,脸上浮现出难得一见的自信微笑。
张遥前扭过脸去嘿嘿两声。转回来又问:“凭什么?啊?你给我说说,凭什么?”
刘百良微笑不答,又自顾继续道:“你也会跟我一起去的。”
“我?我不稀罕!要去你自己去,要死你自己死,跟我张遥前无关。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
“你一定会去的,你……必须得去。”
……
“你怎么想?”
崇文门内大街厢内,捻着白瓷小酒杯的邓简突然开口问道,把正在脱外套的肖如海弄得一愣一愣的——偌大的包厢内只有他们这对儿女亲家。
楞了好一阵,肖如海恍然若捂,哈哈大笑:“你是说那两口子还没让我抱孙子?没关系的没关系的,年轻人嘛,时间还长,慢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