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乌坐在囚室之内,显得有几分百无聊赖,船舱之内晦暗无光,但少见的是这里彻夜点了蜡烛,昏黄的灯光,挥散在整个船舱底部。/p
有曾经的同伴前来此处,而后替他换上灯烛,而后闷声不吭地离开此地。/p
也会有人替他送上吃喝,而后到了点便将锅碗瓢盆都收拾个干净。/p
这里打扫得一尘不染。/p
甚至比自己的那间乌七八糟的屋舍都显得要干净许多。/p
金乌都不知道自己是来这里坐牢的,还是来享受的,相比于外头,在这里,他唯一不曾拥有的,仅有自由。/p
其余的应有尽有。/p
他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早有认识的冥人替他送上吃喝,他还与那人说了几句话,他言谈轻松。/p
“少东家叫我们回去接应同伴,晚些时候,咱们就得到下头去忙活,上次是运气好,这次便不知道怎么样了。”那人叹了口气,他被陈闲叫做长右。/p
这同样是一种奇异妖兽的名称,传闻之中,形象好似猿猴,却长有四只耳朵,声音似是人语,会招致洪水的妖术。/p
金乌思忖了片刻,觉得此事却与少东家的所作所为,并不一致。/p
“往日里少东家是不敢叫我们冒险的,可这次的事情却大出他的预料,恐怕是来时,不曾出问题,少东家便以为无事了罢。”他也不敢多加揣测。/p
但长右说道:“或许是因为少东家另有打算。我们的命金贵,少东家不是说了吗?我们的命有大用处,如今,那么多同伴还被困在原地,若是我们不去,他们恐怕就得死在那儿了。”/p
“去去去,别说什么不吉利的话。”金乌说道。/p
他安抚了几句,长右收了东西,便大摇大摆地走了,约了午间吃饭的时候,倒是稀松平常。/p
金乌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一切突如其来。/p
他甚至不知道陈闲将他关押在此的深意。/p
这是位于船舱下层附近关押囚徒的囚室,乃是应陈闲要求增设的,此时已经成了金乌的栖身之地。/p
身上的东西都被天吴和狴犴带走了。/p
这两人在冥人之中,都素有威势,而且往日里同样得服人心。/p
所以当他们客客气气地说出要求的时候,金乌并没有反抗。/p
甚至到了现在,金乌都没有半点怨恨之类的负面情绪。/p
对于陈闲,金乌更是出离地没有愤怒,也没有多想。/p
他是一个简单的人,对于他来说,往日里陈闲所说的都是箴言,都可以信奉,如今他将自己关在这里也是为了保护自己。/p
他金乌行得正,坐得直,而且他本就该死之身了。/p
若是为了少东家……不会的,他摇了摇头,少东家是一个会明辨是非的人。/p
等待水落石出。/p
所以他心安理得地在此等待。/p
只是长右走后,没有多久,一个人影已是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金乌的面前。/p
狴犴。/p
他仿佛很是谨慎,左右看了两眼,确认无人,便急匆匆地将一把钥匙和一把短匕交给了金乌。/p
金乌有几分不明所以。/p
他已是悄悄贴到了金乌的耳边,说了几句。/p
金乌似乎有几分不可思议,但看着狴犴凝重的眼神,他不由得点了点头,这是涉及到自己生死存亡的大事。他不由得将手中的短刀握紧了些许。/p
“我不可在此久留,你且见机行事。”狴犴已是快速消失在了监牢之中。/p
这偌大的船舱里,又只剩下一个金乌。/p
他看着远去的台阶,不由得陷入了沉思。/p
生和死,是一个问题。/p
……/p
再次与海浪搏杀的体验很是微妙。/p
今日风浪见小,但杀人的棋盘风仍旧牢牢钳制着小舰船的运行,这让陈闲都觉得有了那么一丝不安。好在在人力的推动下,整条船正在勉励挪动。/p
而海域仿佛也发现了入侵者。/p
风势进一步地加大了起来,就连原本还势如破竹的舰艇,现在也变成了龟速挪动。/p
陈闲正在想些什么。/p
冷不丁脑后已是传来了一阵脚步声。/p
他缓缓调转了椅子,好整以暇地看着面前的人。/p
还真是老套的戏码,同样的机会,并非是没有人会不再上当。/p
那是一个海员。/p
身材矮瘦,一身的鸡肉都隐藏在短打衣衫之中,阴沉着一张脸,此时正捻着自己的小胡子,不怀好意地打量着陈闲。/p
说是海员都有几分不恰当。/p
他的腰间也有一把火铳,手中带了一柄短刀,与陈闲现在手中把玩的这把,有异曲同工之妙。/p
这都不是什么寻常可见的兵刃。/p
所以这东西在他手中格外刺眼。/p
陈闲上下打量了一番,已是明白了些什么。/p
这是一个冒牌货。/p
他在出海之前,曾对这座岛屿的无关人员保留了他将要出海的秘密。直到出发的前一刻,才通知冥人登船,但实际上,得知这个消息更早的并非是冥人,除却大部分头领之外,第一时间得到消息的是这些需要亲力亲为的海盗船船长。/p
在路程开始之前,船长需要去调配物资,而后申请水手,安排行船计划。这些举动声势浩大,绝非是一朝一夕就能办完的。/p
如今各家的海船都是由自家的心腹掌握。/p
这些心腹对于白银团或者陈氏海盗忠心耿耿,绝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