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就仅仅是一个武功高手了。
月影寥落之下,白衣持剑的男子,一派的淡漠宁静,自阴影中走出,同样的不带起丝毫痕迹。便连脚下踩过落叶的声音也为其风华所敛,再不见丝毫的痕迹。
心头警兆升起,却也生不起丝毫的反抗与为敌的念头。不甚明晰的记忆间,仿佛有过这男子的身影,却又委实想不出在哪见过。
眉目缱绻,白底绣银纹的衣袖间,有骨节分明的指尖探出,根根如玉,修长而纤细,却并不显薄弱。莫名的有力,仿佛造物主最美好的作品。
但,江宁却感觉到了不同的意味。仿佛于不久前、不同的地方,他也曾见过、感觉过这手指,带给他的温度:
温凉而危险。
“你是......我们可曾见过?”
几乎未曾经了大脑思考的话语自嘴间吐出,罕见的,带了丝不知所措,江宁飞快的问道。而这,也止住了男子接下来的动作。
“容楚,我名容楚。”
双手背负身后,腰间古朴的长剑反射着清幽的月华,在这并不算茂密的竹林间留下长长的剪影。越发衬得那叫容楚的男子身形颀长,容颜如玉。
“与华山陈抟,有过一面之缘。”
漫不经心的话语,却仿佛带了某种令人信服的魔力,使人不得不去相信这人所说的一切。或者说,以他的骄傲并不屑于去做出任何欺骗的手段。
“若想知道,这一切,便随我来吧。这末法之世、这机缘、以及,在你在你受伤昏迷之前,那船上所发生的一切。”
容楚的语气里,并没有什么多余的变化,仿佛这一切,都只是再简单再平凡不过。也无意去探究这话又究竟给江宁留下了多大的震动。甫一说完,便住了口,先行向着竹林内部走去。
那是,那小楼的方向;也是,江宁来时的方向。
老道士的音容,仍犹在耳。当年所立下的誓言,亦不敢有片刻的忘记。就算是不为了自己,仅为了找出老道士所关于末法的真实原因,以及,代替他多看看这长生道路上的风景,脱离此方世界,他江宁也不可能对这一切无动于衷。
再者,船上所发生之事,若是遭了贼人损失了财物到还好说。可一个两个的全然没了记忆,还有那身上诡异的伤口,很显然并不是简简单单的一句遇到了恶人可以解说的。
江宁的这一般思想,也只是在片刻之间。甚至思想还未做出指示,身体便不由自主的跟在了那人身后。
唇角勾勒起既不可见的弧度,一路无话,江宁却是随着容楚径自到了先前那小楼。
只不过相较于先前的偷偷摸摸,这次却是光明正大的,走的正门。清幽幽的灯笼在夜空中散发着某种诡异而凄迷的气氛,简陋的木门打开,内中却是全然不同的另一个世界。
莫名的冷,就好像置身于万丈高岗之间,斜睨着灯酒歌舞的繁华,却只感觉到远离尘世的冷。
不,也许还有别的情绪的,比如寂寞、空凉......但这终究离江宁太过久远,即便是两世为人,却也不是他可以描述的。
但这些已经足够,足够将江宁拉入这青色的灯影迷离中再不出来。
“铮--”的剑鸣声响,无端的情绪被打破,侧了眼,正对着一人似是掩藏了所有情绪的瞳。
“这并不好玩。”
冷淡的声音里,听不出丝毫多余的情绪,扣住腰间剑柄的手,缓缓负于身后。容楚挑了眉,对着上首的女郎道:
“还是说,你当真活腻味了?”
“生何欢?死何苦?”
以手支颐,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面庞。女子慵懒的声音呈现出一派浓浓的诱惑:
“不过是看看你这小情儿悟性定力如何,又何必威胁奴奴区区一弱女子。”
却正是先前于小楼中奏乐跳舞,发出声响的女郎。
着了一身青色的广袖流仙裙,三千青丝如墨,好像男子般以一根遍体通翠的玉簪挽住。粉面朱唇,一双大大的狐狸眼似嗔似怒,竟好似含着莹莹的波光,在烛火下分外的诱人。
而在她对面的小几上,唐叶落那厮正抱着酒壶,睡得香甜。
面上现出几许尴尬的颜色,江宁对那女郎唱了个肥喏道:
“在下江宁,无意叨扰了姑娘。”
竟是丝毫也不提那抱着酒壶睡得香甜的唐小爷和这女郎言语中的冒犯无礼。
而那厢,容楚抿了抿唇,也不多做解释。只是指着江宁对那女郎道:
“你若是还想留下,等个结果,就将这其间诸事与他说个明白。若不然......”
也不多做威胁,只是云淡风轻的落下座来,指尖划过桌上的茶盏。淡淡道:
“我之剑道,并非,不会杀人。”
脸色在一瞬之间变得很是难看,那女郎也不是个不识时务的。片刻之间便打叠出了满脸的笑容,起身对着江宁施了一礼,楚楚可怜道:
“奴奴青离,见过这位公子。”
正是先前那两姐妹花口中的老板娘,唐叶落唐小爷的那位神秘心上人。
复自袖中掏出一弥漫着莹莹清光的巴掌大小铜镜,咬了咬唇,将目光投向容楚,却见他根本就没有搭理的打算,只是阖了目,似是在闭目养神。
见状,狠狠跺了跺脚,嗔怪地瞥了一眼江宁。那女郎青离方才自指尖逼出一点精血,在镜面勾画。
不过片刻,便见得那镜面之上毫光大作。女郎青离趁机撤了手,退回座位之上,由得那铜镜悬浮于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