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女……”
青衣心慌如麻,他不愿意走,似乎这一离开,就再也见不到那个永远清冷淡定的女子。
此刻她还是那一身白衣,在黑夜里恍如一丝虚魂,只要他一转身,她就会消失不见,就像她当初刚醒来时那样让人措手不及。
“走啊——”
凌沭最后对青衣喊了一声,眼中是寄托,是不舍,是决绝。她转过身,打开已经沾了血的寒玉扇,只身面对一众浑身杀气的黑衣人,目光冰冷。
青衣满目泪光,跑得很慢,不知道是坎坷的土地阻止了他,还是那颗不愿抛下王女的心。
他终是摔倒了,手中王女给他的令牌摔出一段距离,同样摔出来的,还有他一直挂在胸前的一支小指头大小的玉哨子。
看到那支玉哨子,青衣忽然双手并用去抓,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迫不及待地将其吹响。
也许是多年未曾被吹动,玉哨子发出不算好听甚至有点点刺耳的声音,但是这也够了,至少还能响。
这刺耳的哨子声没有换来什么,倒是把黑衣人的目光分了过来。两个黑衣人点了个头,然后朝青衣的方向奔来。
凌沭马上就注意到了,转身一个跃起,踩着那两个黑衣人的肩膀,落在她们前面。
她不会让青衣有危险,就算拼尽所有。
从遥歌、季琉末到南风羡,甚至是白慕,她从未好好地护住过谁。
遥歌被方遥玉接二连三算计,失去爹爹还有险些被送进楚馆的时候,她不在;琉末受伤生死一线的时候,她也不在;南风羡一个人面对国家存亡、差点牺牲幸福联姻的时候,她还是不在。
在他们孤独无助的时候,她从来就不在他们身边,从不曾第一时间出现,反而是他们在为她付出。比如季琉末,连白慕也是。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护得住谁,所以这一次,就算拼了性命,也不能让青衣有一丝危险。
绝不能。
然而黑衣人的刀是锐利且无情的,一刀划过,凌沭的手臂就出了血,甚至是肩窝,那冰冷的大刀毫不犹豫地刺下。
但是,身上的疼痛却阻止不了凌沭的动作,反而让她手起扇落间更狠绝了。此刻她已经身受多伤,潔白的衣裳沾满了鲜红的血,有自己的,有别人的。
白衣染血,仿佛一个地狱使者。
凌沭像疯了一样,即使被黑衣人围得滴水不漏,她还是不要命地反击着。
“别动!”突然,一个黑衣人对着凌沭大喊,“再动我就杀了他。”
青衣脖子上的刀让凌沭发红的双眼瞬间清明,只这一顿,一把尖锐的长刀就从背后插进她的身体,从上腹部穿出来。
“王女——”青衣心痛得无法呼吸。东方泛起鱼肚白,天明代表希望,可是他等的希望,在哪里……
凌沭“噗”地喷出一口血,耳边是青衣撕心裂肺地呼喊。手中寒玉扇掉落,身体像失去重心的人偶,缓缓倒下。
闭眼前,凌沭似乎看到了月神,他从天而降,带着明月的暇光,美得不可方物。
……
“凌沭!”
南风羡忽然一声大喊,把其他人都惊醒了。
所有人都已经回到无缘谷的入口处汇合,除了凌沭和青衣。
马车里,季琉末和遥歌忙询问他的情况。
“怎么了王夫,是不是做噩梦了?”
南风羡脸色苍白,说话都不利索,“不好了,凌沭有危险,凌沭有危险!她浑身都是血,全都是……”
遥歌本来就很担心,现在手都抖了,但还是强装镇定,忙轻拍南风羡的背,“不会的不会的,这只是个梦,王夫,这只是噩梦,王女不会有事的。”
季琉末心也慌慌的,这种感觉很不好,他很不喜欢。
天渐亮,南风清欢过来,说了她与云丹扬絮还有洛倾城方才商议的结果。她们觉得还是先回国都城,一直在这里干等也不是办法,而且回去还能派兵到这附近进行搜救。
南风羡不肯,想在这里等凌沭回来。
“清欢,要不你先回去,然后派兵过来。”
南风清欢劝道,“阿羡,我知道你担心凌沭,可是你一直在这里等又能做什么?这里环境实在简陋,再这样下去你身体会受不住的。”
南风羡不为所动,她便又道,“好,就算你不在乎自己,那方侧夫和季侧夫他们呢?侍雨呢?方侧夫和侍雨的身体可比不得你。还有方郁,他病才刚好,脚还没好,要不是有医仙,情况会更差。这样的条件,你让他们怎么办?”
提到这些人,南风羡眼神一动,南风清欢再加把劲儿,“凌沭不在,你是正夫,方侧夫他们都听你的,你确定要一直在这里等下去?回国都城等不是一样的吗?”
南风羡细长的丹凤眼将身旁的人看了一遍,季琉末身体是好的,但几日吃不好睡不好,也瘦了。遥歌就更不用说了,小脸无华,嘴唇苍白。
清欢说得确实有道理,他不该太固执,他还得替凌沭照顾好侧夫,这是他的责任。
“也好,那启程回国都城吧。不过,得给凌沭留个记号,否则她回来找不到我们。”
“嗯。”
见他想通了,南风清欢高兴之余,心里还有些苦涩。
从前的阿羡,无忧无虑,毫无顾忌,做事但凡他自己高兴就好了。而现在,只要关于凌沭,甚至是和凌沭沾边的人,他都会权衡利弊了,不再随心所欲。
该说他长大了,还是,太爱了。
凌沭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