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年秋天,关惟上了所制度严格的大学,每到双休才能回家。父母再次为一些琐事冷战,她心烦意乱。第一次尝试着用关惟书桌上的美工刀,划自己的手臂。当殷红的鲜血缓缓流出来时,身体疼痛,内心却有种莫名的安定。好像长期来扼在咽喉的手,随着鲜血一点点消失,她又找到了自己活着的证明。
她做得很小心,割伤后,就自己偷偷包好。用长袖遮着,若无其事得每天在房里坐会儿,直到关惟回来。她至今也不清楚,关惟是怎么发觉她的异样,只知道当时他青筋暴跳,彻底气疯了。
抓着她的手不住颤抖,好半天才镇静下来,一点点解开长袖。刚看了一处伤疤,他就哭了。关惟从不曾那样哭过:脸色惨白。眼神绝望,喉咙里梗着翻滚的呜咽,却连一个字都说不出。
从口型看,他应该是想叫自己的名字。但就这两个字,好似刀片一般,来回割着他的咽喉。她惊恐得伸手去擦他的眼泪,心痛得难以忍受。关惟像木偶一般,呆呆看着她,然后一跃而起,举起那把美工刀,就往自己手上狠狠得划下去。一刀、两刀……他连眉头都不皱,似乎失去了所有感觉。
“哥,哥。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求你不要!阿惟不要!”她肝胆俱裂,抱着他的腰,不住央求。
关惟蹲下身体,用刚拿过刀的手轻轻抚着她的脸,眼神冰冷如霜:“小冉,如果你敢再伤害自己。你受的每一分,我都双倍还在自己身上。我不会让我的小冉独自受苦……你听清了吗?”
……
“啊!”顾安冉惊叫一声,下意识得想去抱住那个虚幻的身影,小腿一动,痛得眼泪直流。裴邵钧坐在床边,怔怔得看着,第一次没有主动伸手,把她抱在怀里安慰。
“eic?你怎么了?是哥哥来过,骂你了?”顾安冉紧张得四下张望:“那他人呢?他去哪儿了?eic,我哥呢?”
“刚通过电话,说还有半小时。”
“哦……”顾安冉长出一口气。小心翼翼得伸手在裴邵钧眼前挥了挥:“eic,你看上去很奇怪。是因为担心我吗?没事啦,医生不是说,修养几个月就会痊愈的。其实,也没那么痛……”
“小冉,我问你。”裴邵钧表情异常严肃:“你真是不小心摔下去的吗?”
“啊?你……你什么意思?”顾安冉的脸顿时白了。
“刚才你睡着的时候,一直在哭,我给你擦泪,结果你抓着我的手,说了很多……”裴邵钧一字一句得说:“我又叫来尹桑,问了当时的情景。现在,我要你说实话,你真是不小心,一脚踏空,掉下山坡吗?”
顾安冉垂下头,反复揉搓着被子。许久后,才闷声回答:“我……我心烦,那时是想跳下去、一了百了的,但后来后悔了,可是收不住脚……eic,你别告诉哥哥,好不好?他会很生气,也许再也不理我了。”
“到现在,你还要瞒我吗?!”裴邵钧愤怒得站起来,吼道:“你一直爱着关惟,对不对?!”
……
邹宛在外间焦急得等着。一小时前,裴邵钧的脸色就变得异常难看,她想过去安慰一下,被他烦躁得挥手赶开。裴邵钧让她在套房的外间等着,不论听到什么,都别进来。如果有护士巡检,也拦住。
顾安冉在里面不断抽泣,夹着裴邵钧恼怒的高声说话。邹宛走到门边,一边敲一边喊:“邵钧,顾小姐是病人!有话好好说,别吓着她!”
“走开!”裴邵钧把什么东西狠狠得砸到了门上。邹宛一怔,知道他已完全失控了,只能退回沙发上,攥着手不安得等待。
门终于开了。裴邵钧铁青着脸,猛地坐在沙发上,半天不说话。
邹宛探身过去,轻声唤道:“邵钧,邵钧你怎么了?为什么刚才对顾小姐发这么大的脾气?”
裴邵钧别过脸,依旧一声不吭。
邹宛无奈,刚伸手想拍拍他,被他猛地一下推开,声音烦躁恼怒:“别问了,她没事。让我安静会儿。”
邹宛愣了愣,看他用手支着头,重又垂下眼睫。
这个姿态,她很熟悉。那是裴邵钧面对棘手问题,又一时想不到对策时,会露出的表情。只是即便心中再烦,他也不会表现在下属面前,最多关上总监室的门,对她这个助理摆会儿脸色。
现在,唯有耐心等待。
房内,顾安冉的哭声已经听不见了。邹宛轻呼了一口气,给他倒了杯热水,放在手边。然后坐到两米开外的椅子上,翻看手机。隔一会儿,她就向裴邵钧的方向瞟一眼,看他的脸色渐渐缓过来。
当两人的视线终于对撞时,裴邵钧的眼里露出无奈,然后疲惫得向她招招手,示意她坐到身边。
邹宛知道他的这阵脾气已经过去了,小心翼翼得环着他的腰,轻声说:“邵钧,现在,你能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吗?”呆坑坑才。
裴邵钧揉了揉眉心,叹了口气:“小宛,对不起,刚才我不该对你发脾气。我原本想自己解决,但又一想,你和小冉都是女人,也许会有更好的办法。”
他苦恼得摇摇头,把刚才房内的谈话一五一十得说了一遍。直听得邹宛目瞪口呆,许久后,才颤声回答:“你是说,顾小姐一直故意和别人交往,只是为了让关惟死心?她的病……真的这么严重?”
“顾伯伯从没告诉过我:其实小冉的抑郁症并不是受刺激而成,而是遗传自外公,没法根治,且有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