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希望这一切全部是假的,那该多好???
然后站起身:“大叔,我想出去走走。”
“为何?”
“这里太热了。”
太热了。
人,需要清醒。
她不等他的回答,就开门出去了。
速度很快,以至于夏原吉根本无法拉住她的手。
门开了,风吹来了,靴子踏在雪地上,一路走,一路踢踏雪花。
那么那么冷,心就特别特别清醒。
她的手插在口袋里,慢慢地往前走。
他跟在她的身后,声音里掩饰不住的激动和欣喜。
这本来才是他的来意。
“我果然没有看错,琅邪王此人必成大器。”
她的失望变得更加的深浓和真实!
一听到琅邪王,政治这些字眼,她就非常失望。
我只愿见证历史--但不想参与历史!!!
就算爱金子,也远远好于热爱政治。
仿佛直到这时候,才知道这个几千年的民族,为何会变得如此的僵化,顽固,也许,我们的骨子里,或多或少,都遗传了一些厚黑的卑劣的因子--比如,好死不如赖活着;
比如,知人知面不知心!
再比如,对人只说三分话,不可全抛一片心。
比如,从大禹治水开始,他成就了一代伟业,可是,却把这天下自私地给了他的儿子--
而不是像华盛顿那样,自居幕后,把一个自由民主,让给了一个全新的充满活力的地方……
一家一姓的天下,从此,开始了。
然后,几千年来,但凡有点势力的人,都为之开始争夺。
而夏原吉,他是准备良久了!!!!
夏原吉的脸,在月光下,热烈,欣喜,在她面前,他丝毫也不曾掩饰他的野心。
“只要琅邪王胜利了,我们也就有机会了……甘甜,你记住,今后你的任务会更加艰巨……”
任务!!
一切都是任务。
那种微妙的,小小的喜悦,迅速地被冻结到了零点之下。
她走近几步,几乎跟他贴在一起。
这才开口:“大叔,你会不会有一天发现自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他笑。
不以为然。
伸出手想要抚摸她的头发,但是,她别开头。
他手上也戴着雪白的狐裘手套,绒绒的,在月色之下,就像是一只凶残的北极熊。
“小宝贝,琅邪王这样的人,有朝一日夺取江山之后,绝不甘心受人掣肘。他就像一条狼,随时会反噬我一口。我猜想,他现在已经在算计,日后如何摆脱我了。到他掌权的时候,别说区区一个皇后,就是皇太后,他也可以将之废掉。”
“既然知道,为何还执迷不悟?”
夏原吉伸手,将她的腰肢搂住。
“我听说,琅邪王曾经舍命救你一次?”
“没错。”
他笑得云淡风轻:“这厮!就是喜欢作秀。”
当然是作秀。
成大事者,之前,总是要表演--用最华丽的口号,最动人的谎言,掩饰自己最卑鄙的用心。一旦事成之后,便立即露出凶残的嘴脸。就像孔雀,孔雀开屏,是何等的美丽动人的情景?可是,你仔细观察,孔雀开屏的时候,屏风羽毛越是开得繁盛美丽,它的屁股那一部分,就突出得越是丑陋不堪,红红的,难看得要命,再怎样的七彩羽毛,都无法遮掩。
她满不在乎:“也不一定,说不定,琅邪王他是真的爱上我了。”
“爱你?”
夏原吉如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他笑起来。
眼泪都差点掉下来了:“小宝贝,可真有你的。琅邪王这样的男人,如果能爱上一个女人的话,那么,他就决计得不到天下了。”
“为什么不能?”
夏原吉的笑容变得如此镇定,沉静,充满了信心,甚至是怜悯:“小宝贝,这世界上,只有女人才相信爱情。爱情,就是女人毕生追求的目标。可是,对男人来说,爱情,只是微乎其微的一小块,而且,并不长久。男人,对每一个新鲜漂亮的女人,都可能有短暂的爱情,但是,长期的爱情,那是不可能的。因为有太多东西比爱情更能刺激男人,比如权利,地位,金钱,名誉,甚至别的漂亮女人……”
她静静地听着,一动不动。
知道他说的是真的。
秦皇汉武,唐宗宋祖,成吉思汗,古往今来的大帝王,没有任何一个人可能是痴情种。他们都妻妾成群,儿女无数。
尤其是这里面最能征善战的成吉思汗,他正式有名有份的妻妾就多达五百多人。据说儿女更是不可胜数。
如商纣王对苏妲己那样的独宠--世人就叫他暴君。
头微微俯下来,几乎贴着她冰凉的嘴唇:“亲爱的小宝贝,现在还早,是琅邪王高调作秀的时候,对于部属,女人,亲随,甚至是俘虏……他都会尽可能表现出一种温情脉脉的样子,以争取人心。所以,那些不知内情的人民才会盲从他,才会拥戴他,会把他吹嘘为真正的真命天子……但是,一旦他夺取天下后,你会看到,他如何对待他的政敌,对待他曾经的功臣和亲人……那会令你不寒而栗……”
甘甜微微闭了闭眼睛。
历史,从来都是惊人的一致。
不,不是一致,而是可怕的克隆。
永远没有半点新意。
人民把他们捧成神的时候,就是他们举起屠刀的时候。
鸟尽弓藏,兔死狗烹。
清算功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