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一切归于安静了,刘姝正在奇怪,柳原推门进来了,二话没说将安琪从被窝里抱了出来,也不管现在最低温度已经达到零下五度,而她只穿着单薄的棉毛衫棉毛裤。
刘姝问:“柳原,你要干嘛?”
柳原说:“让她去给小波道歉。”
刘姝说:“她这么小个孩子吃哥哥点东西,要道什么歉?”
柳原说:“当然要道歉。”说完,不再理睬刘姝,直接把安琪带走了,刘姝在最后一秒瞥见了安琪那泛着泪花的求助的目光。
她有些恨自己的逃避和不作为。以她的本意,她绝对不愿意安琪过去,小波的反应是在太过剧烈了,半包零食竟然升级到了人身攻击,她心里原有的歉疚在那一句句恶毒的咒骂的作用下已经被完全抵消了。她也知道此刻安琪必定内心焦虑不安,她的不作为势必让她更加恐惧不安。
可是,她曾经在父母面前庄严地承诺,身为后妈但是永远不伤害那个孩子,所以尽管她内心的愤怒已经沸腾至顶点,但她不能立刻跳出去,因为跳出去就势必造成更大的冲突,以柳原的脾气性格,也许会当场对她上演全武行,甚至拼力撕扯抢夺安琪也不一定,她见识过他的能耐,不想冒那样的风险,而且那样只会对两个孩子都造成更大的伤害!所以,她只能忍耐。
可是,为什么一味忍耐的人总是她?她究竟是善良,还是懦弱?
刘姝听到柳原说:“小波,爸爸已经把安琪带过来了。”
小波说:“我不要见她,你叫她去死!你去死,你这个死不要脸的臭小偷。”
刘姝突然攥紧了拳头,心里怒火中烧,又倍感羞辱,她都能想象到女儿衣衫单薄地站在那个小魔王对面接受他的辱骂内心是多么的恐惧,她全身紧张地蜷缩在被窝里,听着血液流过血管的声音,牢牢压抑着心中怒火,同时准备只要女儿有任何异常反应就立马跳出去将她抱回来,然后对着那两个脑子坏掉的神经病说:“去死吧你们!”
柳原还在循循善诱:“小波,奶奶不是刚才和你说过了吗,只要安琪肯道歉,你就原谅她。”
小波说:“不原谅不原谅,死也不原谅!”
柳原说:“安琪,你偷吃哥哥的东西这是不对的,快向哥哥道歉!”
刘姝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很长时间的沉默后,安琪终于带着哭腔说:“哥哥,对不起。”
柳原说:“安琪,你问哥哥,能原谅你吗?”
刘姝的心里有无数匹草泥马脱缰奔腾,她正准备冲出去,只听见女儿稚嫩的声音说:“哥哥,你能原谅我吗?”
刘姝忽然愣住了,她不敢置信地坐起了身,随后,一滴眼泪从眼眶里流下。
安琪终于被送回来了。她怯生生地站在床头,刘姝温柔地将她抱过来,没有放她自己的小床上,而是让她躺在了自己的被窝里。
“妈妈,我冷。”安琪小声说。
刘姝没有说话,只紧紧地抱着她,眼泪肆意地爬满了脸庞。
过了不知道多久,安琪终于睡着了,她的脸上,竟然还有泪痕。
今天她上了迄今为止人生中最大的一堂课,至于她在这节课上学到了什么,刘姝不得而知,但今夜的负性情绪的记忆却也许终将挥之不去。
刘姝想,她要花费很多的时间来让安琪消化这节课的内容,其中最重要的一条是,拿别人东西固然不对,但不管经历多少曲折,仍然要学会乐观,坚持对人类最基本的信任。因为,一个失去信任的人,就算活的安全,也一定不会快乐。
一个小时后,柳原总算安抚完了小波,回到了卧室。
刘姝正躺在床上等着他,此时,她已经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既然下定决心要不计一切代价挽救婚姻,她想还是要理智地和柳原谈一谈。
刘姝说:“柳原,我想我们得就今天的这事聊一聊。”
柳原有些不耐烦地说:“还有什么好聊的?安琪不是都已经承认错误了吗?睡觉睡觉。”说完,他裹紧了被子背对着刘姝。
刘姝躺了下来,继续在他背后说:“事关以后的家庭教育原则,我们要统一思想以避免矛盾。你如果累了,就听着吧。我最近看了一些教育方面的书,育儿专家说,其实孩子之间发生纠纷并没有绝对的对与错,这是他们在成长过程中探索人际关系的一种方式。作为家长没有必要过多介入,应该尽量先让孩子们自己解决,正好也借机锻炼他们的人际能力。如果必须要介入的,也要有方法有技巧地介入,因为,今天你处理问题的方式,就是孩子以后的为人处事方式。比如今天这件事,我个人觉得,你处理的有失公平。”
柳原翻过身来,面对着刘姝说:“怎么,你要拨乱反正,帮安琪讨回公道吗?”
刘姝说:“这倒不是,她没有征得哥哥同意吃他的零食的确不对,我已经教训过她了。”
柳原说:“你知道就好,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刘姝说:“虽然安琪是有错,应该得到惩罚,可是小波难道没有错,不应该接受惩罚吗?我现在至少可以指出三个他的错误:第一,骂人。他骂的那些话我都替他脸红,和市斤的泼皮无赖没有什么两样,这不应该是我们这样的家庭应有的教养。如果我像你们一样干预这件事,是不是也有权要求他向安琪道歉?第二,过分情绪化的剧烈反应。一个十岁的孩子,不应该再用满地打滚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诉求,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