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您最近不去花风楼了?”
庭院中,苏君慎靠在轮椅背上,盯着绿郁葱葱的枝叶发呆了已经有小半晌。阿寒手持折扇轻摇,为苏君慎赶走时不时在身遭飞舞的飞虫。最近少爷总是容易盯着某物发呆半天,什么话都不说,面无表情让外人难以猜测在想什么。
阿寒伺候苏君慎八年,听过不知多少外人对少爷的无端谩骂。自从出了那事,少爷性子就大变,说他嚣张跋扈的有,说他纨绔不知好歹的有,甚至还有人说他阴狠手辣——阴狠手辣的明明是花四少,这些人真是不懂。
阿寒抬起眼眸偷偷瞧着苏君慎的侧脸,不禁想,自家少爷还是很孩子气的。
“花风楼?”苏君慎总算舍得移开自己的视线,投向了阿寒,“那是个什么地儿,小爷我怎的没听说过?”
“……少爷,您上两个月才去过的,那位樱桃姑娘,您还记得不,为您哼了一支小曲的。”
“不记得,当然不记得,小爷认识的人都是京城名流志士,怎么会认识一个烟柳巷子里的姑娘。”
阿寒轻摇的手一顿:“少爷,您方才还说您没听过花风楼哪。”
随后阿寒就被自家少爷赶出了院子,对着王府里的一草一木苦恼了起来。少爷这段时间以来总是有意无意地就爱往和顺街跑,在那条街上的酒楼一坐就是一天,还总爱选靠着街的包厢。后来又从天天跑变成了一天隔一天,无论刮风下雨雷打不动。作为少爷的贴身小厮,若是连少爷的这点心思都猜不出来,他也算是枉做了八年小厮了。
想起那个腰佩白刃的姑娘,小厮忍不住摇头,还以为那是蒋家的嫡出姑娘呢,却不想居然只是蒋家的表小姐。
“为何不是蒋家的小姐……”阿寒喃喃自语。若是蒋家的,家势足够配得上自家少爷了。那条和顺街,是墨家三小姐从墨府到忠信侯府的必经之路。而墨家小姐这个身份可就大大配不上自家少爷了,王爷王妃都不会同意的。
“什么蒋家小姐?”有人突然在阿寒背后问道。
阿寒一时间寒毛竖起,僵硬着身子转了个方向,这才看清面前衣着雍容华贵的贵妇。
“王、王妃。”阿寒真想扇自己两个巴掌,怎么就被王妃听见了呢。
“问你话呢,什么蒋家小姐?”王妃身旁钻出来一个小姑娘,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他。
“小姐。”这位是安王府唯一的小姐苏锦绮,虽然是位庶出小姐,却是安王爷最宠在手心里的宝贝,看到她阿寒忍不住再度叫苦。
“阿慎最近总是不安分,就连下雨天都不乐意在府里待着,这是跑哪玩闹去了?”王妃又问道。
“少爷他,同花四爷在一处呢。”
“胡说。”王妃不信,“那花家四郎最近被右相关起来跪祠堂了,阿慎怎么同他一处往来?”走了两步到阿寒面前,王妃又说道,“虽然我从不过问阿慎的行踪,但这一天到晚都不在府上也不像话。王爷外出办差也快回来了,若是回头让他知晓阿慎这一年不但没有收敛反而更加闹腾,第一个倒霉的就是你们这群贴身伺候的。”
阿寒吓得冷汗直流:“是,王妃教训得是。”
“阿慎最近又去花风楼了?”
“没,绝对没有,小的发誓!”天地良心,少爷最近真的没跑过花风楼,就在刚才还在自己面前装作没有那段荒唐的过往。也是,没有哪家的姑娘会喜欢一个总喜欢往烟柳巷跑的男人,虽然少爷去那从来都只是砸场子的,连最红的花魁都没近过身。
“当真?”王妃盯着他追问。
“小的所言句句属实。”阿寒狠命点头。
王妃这才放过了他,和气地说道:“阿慎也别嫌我啰嗦。我是做母亲的,总是为着他好。眼看着君达渐渐成材,我这心里始终是为阿慎紧张的。王爷如今就两子,若是君达出息了而阿慎还是这个样子,王爷这心里的秤啊还不知偏向哪里去。你是他最得用的贴身小厮,记得多规劝规劝,他从前还得了圣上的赞誉,可见脑子是个机灵的,怎么如今却撞进了死胡同?”苏君达是袁侧妃所出的庶子。
阿寒无言以对,只能唯唯诺诺地应下王妃的话。好在王妃没有在追问这阵子苏君慎去了哪,否则他还真难说。总不能说少爷这阵子每隔一天就去酒楼只是为了瞧那墨家三小姐一眼吧?
阿寒送走了王妃一行人,揉着胸口叹气,他都不知道少爷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对那墨家三小姐上了心。这两个月,两人最多也就碰见过两次,墨三小姐都未曾与少爷有过交谈。
王妃回了正屋,就唤来了人:“去查查,最近与阿慎有交集的蒋家小姐是个什么人。”
天气渐暖,早晨起床不再是一件痛苦的事情。墨卿砚始终是个自制力强的人,即使在最寒冷的冬天她都能坚持早早从被窝中爬出来活动筋骨。如果说做墨卿砚的丫鬟有什么是最让人痛苦的,那便是要比旁人家的丫鬟早起起码半个时辰,除此之外墨卿砚是个极好伺候的人。
在又一脚踹开了似饿狼般扑过来的春菊后,墨卿砚麻利地起身,自己动手穿好蒋氏为其准备好的新衣裳,又坐到镜前任由霜月为她打理面容。
“小姐今日要去麓久书院,这妆还是浓重一点为好。”霜月建议道。
墨卿砚想着今日要见的人身份都不低,太过寡淡的妆容确实无礼,点了头同意:“精致一些,但粉别扑太浓了,抖一下就往下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