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墨卿砚轻巧地跳下了马,蒋清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慌慌张张爬下了马背,一边往身上掏钱,一边嘴里还在嘀咕着:“是我的不是,是我的不是,老婆婆,真是对不住了。”
钱袋递到半空,却突然被蒋浩给截走。蒋清疑惑地转头,就见蒋浩冷着脸看向老妇。老妇被蒋浩冰冷的眼神吓得哆嗦,干脆闭上眼再次左右翻滚了起来,口里还不住喊着:“哎哟喂,疼死了诶!我儿还在床上诶,老婆子要给儿子买药诶,遇上了个大小姐诶,这马就踢老婆子身上了诶!这一把老骨头了诶,还滑着雪诶,脚断了诶,兜里还没钱诶,这该怎么办诶!”这说得跟唱戏似的,加上那老婆子中气十足,转眼间墨卿砚三人身边又围了一群人,就连对面酒楼包厢里也有人探出了脑袋来看戏。
“二哥,你快把钱袋给我,老婆婆腿都摔断了,得赶紧拿钱医治。”蒋清受不住周围人的风言风语,央求着蒋浩将她的钱袋子还她。
蒋浩无奈地看着她,却并没有还钱袋,而是在她耳边低语:“你看不出来那是装的么?哪有人摔断了腿还能满地打滚的,哭得跟唱的似的,也就骗骗你这样单纯的女娃。”
“装的?”蒋清有点不信,再仔细看了看那老妇,这才发现人家干嚎了半天,眼里一滴眼泪都没有。旁观者也有人看出来了,可惜大家都是凑热闹的,根本没人指出来,清一色都在指责蒋清纵马伤人。
“表姐,怎么办啊?”蒋清没了主意,钱袋又在蒋浩手里拿不回来,想拿钱消灾都不行,只好眼巴巴地求起墨卿砚来。
墨卿砚嘴角一勾,左手抚上腰间的雪名,一步一步朝老妇走去。许是墨卿砚目光太傲慢,又或者是拔刀的动作太凌厉,老妇松开了原本抱着右脚的双手,胡乱地在地上摸着,想要逃离那令人窒息的氛围。这可是官家千金啊,就算真的杀了自己,人家不过出点银子就又该做什么做什么了。老妇只觉浑身冰凉,双手撑着地,拖着一点没事的腿在地上倒退着,嘴里还嚷嚷着:“别过来,要杀人啦,官家小姐要杀人啦!”
周围有人看不下去了,要阻止墨卿砚的动作,可是蒋家几个护卫往那边一站,谁也不敢再乱动一步。春菊更是当场拔出了身后挂着的剑,一改平日里没心没肺的笑脸,警惕地盯着人群的动作。
墨卿砚已经将雪名握在了手里,站在了老妇面前,居高临下地望着,白衣似雪,红氅如血,那盛气凌人的模样让人吓得移不开视线。
“你、你别乱来!”老妇尖叫。
“腿断了?”墨卿砚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嗯?”尾音里带着浓浓的警告,老妇一个激灵,差点就要承认自己是装的。
“不许欺负我阿奶!”墨卿砚正要蹲下身去强行将老妇提起,半路斜冲出一个五六岁大的男童,迎头就朝墨卿砚身上撞。
墨卿砚退开两步,避开了男童的一击,就见他收不住脚,一个踉跄摔倒了地上,脸趴到了地上,再起来时已经成了个小花猫。
“坏人,不许欺负我阿奶!”男童顾不上自己的狼狈,迅速爬起,弱小的身躯挡在了老妇面前,恶狠狠地瞪着墨卿砚。
“小鬼,你知道你阿奶做了什么吗?”墨卿砚弯下腰,声音温柔地像一阵春风,听得周围人心里都痒痒,明明方才气势还像三九寒冰,怎么现在又变了呢?
男童费力地仰着脖子,哼哼道:“阿奶被那个坏姐姐撞了,腿摔坏了,腰也扭了……”说完回头看了一眼,看到老妇歪着头,又加了一句,“还摔断了脖子!总之你们欺负我阿奶,你们不是好人!你们、你们快拿钱出来给阿奶治病,否则我就、就、就告官!”
“噗——”墨卿砚忍不住笑了起来,那一笑倾城,花了众人的眼。
男童有些看呆,似乎是从未见过这般清冷但好看的姐姐,直到意识到周围的人群也在哈哈大笑,这才抖了一下,嘴硬地喊道:“笑什么!”
若是这男童没出现,众人或许还会看戏,但这男童说错了话,周围人也不好装作没看出来了,这时候就有人一边笑一边说:“小鬼头,脖子断了人就没法活了,你阿奶没告诉过你?”
“没办法,人小嘛,没见识。”又有人说。
男童一听是自己的话漏了馅,忍不住涨红了脸,腮帮子鼓鼓的,倒是有几分可怜。这时候他看向墨卿砚的眼神开始游移,不敢再直接对视了。
墨卿砚早就收起了雪名,连带着春菊和蒋家的护卫都收起了武器。她笑眯眯地看着站立不安的男童,恐吓道:“小鬼,你知不知道说谎话是要拔舌下地狱的?”
男童圆睁着脸,恐惧地看着她:“拔舌?下地狱?”
“看来你还是知道什么是地狱啊。”
男童点了点头,小声说:“爹爹说过,地狱是坏人去的地方……”
墨卿砚敏锐地注意到男童提到的父亲,又想起方才老妇的哭嚎里说到自己儿子还在床上,不动声色地继续哄道:“你爹爹说得对,那就是坏人去的地方,还是罪大恶极的恶人才会去的。你想因为几句谎话就落到了地狱被人拔舌?拔舌可是很痛的哟——”
男童看着墨卿砚那意味深长的眼睛,试着咬了下自己的舌头,果然好疼,一想到若是整个舌头都拔了下来,一定更疼,说不定比爹爹的腿还疼,顿时就吓白了小脸。但是一想到墨卿砚刚才差点就要拿刀子戳自己的祖母,又开始动摇了心思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