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得文武艺,卖给帝王家!
母亲说的。
在我还是很小的时候,母亲就让我跟在父亲身后学武,她说好男儿要建功立业,光宗耀祖。
父亲只是个普通的拳师。他对功名也没有兴趣,平生唯所好就是到处找人比武,母亲埋怨失望之余,只好将所有的希望全放在了我的身上。
可是在我十岁那年,父亲却一次跟人比武时失了手,伤重去了,母亲恨得发疯,不顾我年幼,命人将我送去少林寺,要我苦学武功,一定要为父亲报了这个仇。
我对母亲的泪眼,知道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听从,我拼命的练功。想早些给父亲报了仇,母亲能高兴起来!
可是五年后,那个仇人却自己死了。报仇的事落了空,不用报仇,也就不用再留在少林寺了,我就回了家,本打算侍奉母亲颐养天年,可是母亲又将我从小就听的那两句话又提了起来。让我去报效朝廷。
不知道是不是父亲死时,母亲的眼泪太过令人揪心?对母亲的话我无有不从,于是毫不犹豫的提着包袱去找到父亲生前的一个好友,让他帮着进了兵营了。
从军的路实在苦,第一次看见血腥时,我几乎被那股血腥之气憋得喘不过气来,敌人身躯上飞溅出来的热血,无数次将我从睡梦中烫醒。我想过退缩,可是我怕看见母亲失望的眼神,于是只好一天一天的捱下去,每一天,我都在拼命的想,我该找个什么样的借口离开这里,母亲才不会生气。
我怕离开兵营让母亲生气,我更怕保护不好自己丢了命。会让母亲伤心,所以每次对敌,我都拼了命的出击,我除了想着找离开的借口,就想琢磨着怎么样才能在对敌中立于不败之地。
这样的日子过了三年,突然有一天,上头接到圣旨,要在军中选拔顶尖高手编入禁军。
这三年里,我杀敌是最多的,毫不奇怪的,我很顺利的进了宫,当了一名侍卫。
相比于沙场,编进禁军署是件令我高兴的事,我不是怕死,我只是不喜欢面对那种鲜血淋漓的争斗,一群原本无冤无仇的人,只因为上面某个人的野心,而毫不犹豫的举起自己手中的刀向对方的胸膛刺去,上面的人得了天下,这些无辜的人却丢了性命!
而事实上,得天下的和丢性命的人,根本没有半个钱的关系。
所幸母亲高兴,她觉得这是儿子出众的缘故,见母亲高兴,我自然要在禁军署好好做,护卫皇宫,保护君王,听着很重要的事,事实上,有几个人能有那胆子,天天想着进宫刺杀帝王呢。
只是毕竟伴君如伴虎,在君王身边当差,稍不小心一样要人头落地性命不保,我每日里小心谨慎,尽心竭力的做着自己分内的事,上面很是看重我的稳妥和低调,将我一升再升。
不想朝中很快的迎来一场皇权交替争权夺利的风波,四皇子虽然顺利的登基为帝,却不知伤了多少筋动了多少骨,这场风波中,宫禁首当其冲,我想尽一切办法让这道宫墙变得固若金汤,新皇龙颜大悦,更兼着他唯恐宫禁中的旧人和三皇子相勾结,正在禁军署里大换血,我虽有小小职位却因是后来的新人,在朝中无有根基,新皇竟然将我封为总管。
既为总管,肩上的担子就重了,我每日都要亲自去宫禁各处巡视一番,后宫之中乃是皇帝妃嫔所居之处,每次经过我们都小心翼翼,唯恐惊了哪位主子娘娘,是以,每有女子来时,我们都垂首低头,绝不多瞧一眼。
可是就有那么一天,就在胭脂河上的那座孔桥上,不知道是老天爷作弄,还是注定了我要经历这一场孽缘,我巡视检查岗哨时,远远见来了两个女子,我竟然没有按规矩低下头去。
我不低头并不是因为那两个女子的容貌,而是,我认得那个叫青绫的宫女,她的父亲曾经是我家乡的县丞,只是因为得罪了权势获了罪,这才罪籍入宫为奴。因着是同乡,我和她自然就比别的人要亲近些,她最常做的就是拜托我打听她生死不知的母亲,而我怜她遭遇,母亲每命人送来家乡物品时,我也常会送她一些,以慰她思乡之情。
青绫是个善良忠直的女子,她每次见我时,都会说到她的主子,一个才选秀进宫的小小答应,她说她的主子常被如昭仪欺负,每每暗自流泪,她想劝也无从劝起,所幸在皇帝跟前还有些须待见,略有升迁,否则,实不知这个主子将来的日子怎么过了。
此时走在她身边的那个娇小娉婷的女子,就是青绫常说的那个小主了罢,这样想时,我止不住多看了她两眼。
然而就是这两眼,我就觉出不对来,旁人经过胭脂河时,都是在那小石板铺成的路上走,怎么这位小主却已沿在河帮子上了,但凡脚下稍有不对,立刻就要滑进河里?
正想着她这样容易落水时,她就真的落水了,从她生硬的姿势,我第一个感觉就是,她好像是故意的。
青绫吓得尖叫起来,也惊醒了我,我再顾不得去想她到底是不是故意的落水,运上轻功几个起落赶了过去,扑通跳下河将她抱了上来,事隔这么多年,我依旧还记得,抱在怀中的她的身子那样的软,那样的轻,就好像我口中呼出的气但凡大些,她就要化了般的。
她只是昏迷了,却自然不会死,后来,我在巡视宫禁时又遇见过她几次,有时离的远,有时离的近,可是不管是远还是近,她都好像心事重重,并不开心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