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身灵气也快消失殆尽,这乱世早已拉开序幕,熬的过真正光明的那一天吗?
她握紧涅月,笑了笑。明媚而温柔。
重雪凰几乎以为看差了眼。
于是重雪凰忽然放了心,她怎么忘了,这个星女,只要她还感觉身边黑暗挥之不去,只要她还感觉天地桎梏不得自由,只要她还觉得悲哀。她就肯定没事!哪怕所有人都死光了,没有亲眼见证新天下冉冉升起的那刻,她就不会死!
“重雪凰为帝不尊,其心歹毒,自开千年古阵杀尽同族,竟连自己的胞弟也不放过!如此君主,尔敢拥之?!”
重雪凰忽而拍案,玉案震颤,茶杯之中早已不见温度,泛出一层层涟漪怒气外泄,根本控制不住的微微颤抖。
那是她藏在心底一辈子都不想揭开的伤,那是此生最后一个爱她的人。
此生最后一个啊!
“忍。”一个字,殷浅浅古井无波。
重学凰没说话。
“殷浅浅为圣不安,净做些天理难容之事!天罚已至,却要降临在整个西域头上,哪有这样的道理??速速奉上涅月,以身殉神了好!”
重学凰余光看向殷浅浅,后者浅笑盈盈:“真是一张好口才,黑白不分。”
她又低头看着怀里的涅月,好似面对此生挚爱:“看,他们都要得到你。”那双眼睛却渐渐灰暗,不复刚才的幻灭。灰黑色的瞳孔,苍白色的眼白,构成一种近乎神异的对比,苍白的更苍白,灰黑的更灰黑。从前明知她双目失明,可与她眼睛对视,却给人的感觉如同星辰明灭,可今日,此刻,总透露出不详的味道,发梢染霜,瞳孔黯淡。
重学凰忽然大惊,不是惊异于她眼睛神采的泯灭,而是她嘴角渐渐流淌的鲜血。
吓得她马上抓住殷浅浅苍白的手,那手骨冰凉,经常卜卦的手,端正而稳重,如竹。
“反……噬。”
重学凰马上明白了,二话不说,封住殷浅浅周身七大穴,以内力缓缓注入,使她身体里的母蛊陷入沉睡。整个过程不过瞬息,重学凰像是经历了很久,久到她觉得殷浅浅身体里的蛊母不断吸食其主的血液,颜色由白变红,再由红变紫,最后变成浓重的墨色。
汗湿重衣。
“无妨,别怕。”殷浅浅声音有些低哑。却越发温柔。
她摆了摆手,叹了一口气,灵魂的力量才最强,无数蛊子的死前最深的怨念加注在蛊母之身,它将……不死不灭。
“明知不可为。”重学凰低低道了一句。
“什么雪皇,不过一个娇娇弱弱的女人罢了!当什么皇帝,女人就该张开腿在爷身下辗转承欢!哈哈哈~~~”
重学凰皱了皱眉。
“你他娘的再骂一句!雪皇其实你可以亵渎的!?”敦煌将士虽然接受了重学凰的命令不动声色,可是有年少气盛的少年自是受不的敌军侮辱自己的皇,皇族,是社稷的尊严!是臣民的荣辱!容不得半点亵渎!
“哈,就说你们那个小娘子重学凰啊啊啊啊!啧啧啧,嫁给古神可正好!”
星月古城有星月诞,每年的这一天,都会选出全城最美的女人,献给神。以火融骨,以水葬衣。
“你放……”
“你被狗咬了一口,还要咬狗一口吗?”重学凰不知不觉已经来到城墙之上,轻飘飘的一句话,止住了少年兵士的脏话,也顺利使城下骂战之人变了脸色。
婵雅锦瑟保护之下的敦煌城。固若金汤,坚不可摧。那骂战之人不敢靠近二十丈之内,可也是个功力深厚的主儿,硬是用内力把话全传到了敦煌城里。
重学凰心里明镜一般,这是坐不住了,他们耗不起。也心中隐隐担忧着,殷浅浅,也耗不起。
于是。
她对着远在二十丈之外的骂战者笑了笑,使人不寒而栗。
“你说,女人该如何?”
那人似乎犹豫了一下,继而大声道:“女人就是万物,男人的附庸!!”
重学凰点了点头,“很好。第二个问题,你对朕之胞弟有何看法?”
那人弄不清这重学凰搞什么把戏,不过他的使命就是让她愤怒,他只能拼命说出更难听的话来激怒她,不过,似乎有些苗条不对。
“那个软弱的重雨笛吗?知道的他是敦煌皇族,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哪家深院里养的男宠!”无所谓不刺耳。不所谓不难听。
重学凰笑的更风雅。
“真是……好极了。”
雪皇宫。
殷浅浅当然听到了外面似乎近在咫尺的声音,无奈的叹息。
这就是女帝的悲哀。
因为世人嫉妒,世人愚昧,所以将这些奉天命而来创造乐土的人一一压迫直至泯灭。真正才德兼备可共镶大举之人往往夭折。这个时代的弊端,这个天下的无奈。继上古时期女权败落,中原素来男尊女卑。而这样的命运,在西域也从不曾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