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话要开口,他又压下。他与她彼此年幼,未来多么飘渺艰难,他天生的本性又开始发酵,顺其自然,顺其自然……
秦安安权当是他一时发懵,根本不在意他突如其来的叫声。这样的事情不算少,以前也有许多次如刚才那般,那些莫名其妙的时间,他总会轻轻喊她安安。
问他,他总笑着摇头。
第二日秦安安起的晚了,沈之朔去到她房间喊人,她总是这样,从来未有时间概念,这也是她开学一个星期后他才发觉到的。
很窄小的房间,透着梅雨过后的潮湿味道,清瘦少年走近那张木板床,白色的衣衫套在身上有些大,越发衬的他瘦骨嶙峋。
半张脸埋进枕头里的秦安安睡的不知今夕是何夕,沈之朔站了一会儿,无奈伸手去捏她的鼻子,这一招屡试不爽,秦安安被捏住鼻子无法呼吸,很快的睁了眼睛。
她是立刻要发作的,大喊一声:“沈之朔!”
同他是一样的,沈之朔知晓,她高兴了喊他的全名,生气了也爱喊他的全名。于他只有一点不同,他平和稳重之时,对她喜爱之时,总喊安安。而他与她的相同点是,他生气后,冷凝着脸喊她秦安安。
“你不起床吗?上课要迟到了。”他低头看她,对她说。
秦安安明显被人扰了好梦,自然张牙舞爪的像只小老虎,她还是个孩子,耍起泼来就是在床上乱翻乱滚,口中啊啊大喊。
一副小无赖样!沈之朔目瞪口呆了一下,看来今天明显不好对付她的起床气了。
“我讨厌沈之朔,我讨厌沈之朔!”秦安安在床上横着躺,双手双脚朝空中乱踢,一点没发觉自己的样子有多狼狈。
沈之朔额头青筋跳到了一下,现在还是夏天,她只穿了一条白色的小底裤,然后周身裸露。
“秦安安。”现在,换他来如此喊她。
秦安安立时三刻收了小泼妇的喊叫,光着身子仰躺着看他,大大的眼内带着水汽,朦朦胧胧。
“凶什么!”两人对视片刻后,秦安安输下阵来,他也并没有别的大动作,只是往那里随随便便一站,漂亮的眼内也是平静如水的,可那平静如水的下面,是否就会滔天骇浪,秦安安觉得,虽然自己年纪小点,但也是有感受力的。
沈之朔总是那副清冷样子,他伸手去拉她:“安安,起床。”
秦安安知道他的声音好听,可从没觉得有刚刚那四个字一样动听,很温柔很温柔。
他见她不动,摇了摇头,她一点都不知自己此刻的样子有多不雅。他弯下身子抱她起来,轻轻松松,不费一点力气。
“穿什么衣服呢?”沈之朔自言自语,已拿了她的上衣往她头上套。
秦安安乖乖顺顺的任他给自己穿衣服,伸手抱他的脖子和他玩乐,起床气过去,她喜爱沈之朔,极爱同他亲近。
十二岁的少年单薄且瘦弱到几乎不堪一击,可秦安安圆滚滚的,他每每抱她起床,从不见他皱一下眉头。
“我跟你说啊沈之朔,我们今天有植物课呢,要和同学们一起去种小树苗哦……”
沈之朔耳中听着她嫩嫩的话语,手上动作不停,却也不回应。秦安安习惯了他这样,他对谁都有礼貌,却也对谁都保持距离。
“我们俩也种一颗小树苗吧。”秦安安坐在床边,对正在给自己穿鞋的少年道。
蹲在地上的沈之朔背部的肋骨一排一排,他头也不抬的道:“不要。”
秦安安皱皱鼻子,然后跳下了床,快步的跑出去,嚷着要吃早饭,声音欢快的一如窗外那颗大槐树上唱歌的小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