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林他……真够卑鄙,真够小人!
竟然……竟然带着画师来,那他方才赤身luǒ_tǐ的模样不是全被人给画下来了?
到时候御史会怎么说?皇爷爷会怎么想?
李勉一想到这些,就觉得头疼欲裂。
“贺林,你……你太卑鄙!”气红眼的李勉,上前一步揪住贺林的衣领,点着他的鼻子嘶吼。
贺林无动于衷,岿然而立,一双剑眉挑了挑,似乎很是惊讶,“哟哟,长孙殿下,你可别含血喷人啊?到底是谁卑鄙?本座是锦衣卫指挥使,可是有权抓捕这京城中官员狎妓的啊!”
他那张性感的薄唇微微翘起,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手似乎是不介意地拂了拂,就把李勉揪住他衣领的手拂开了。
他有些嫌恶地轻轻拍了几下那修长如玉的手,转过头来笑着对自己带来的那些锦衣卫道,“咱们先回去吧,长孙殿下不好意思了呢。”
众人哄笑,转身就走,全然没有把李勉放在眼里的样子。
李勉那张阴柔的脸铁青着,狭长的凤眸里迸射出火花,恨不得一下子掐死贺林。
“贺老三,你就不怕将来你死无葬身之处吗?”他咬牙切齿赤红着眼睛,像是一头要吃人的野兽。
贺林压根儿都不理会他,大踏步跨过了门槛,和他擦肩而过时,忽然小声笑起来,“将来么?谁知道有没有?”
说完大笑着出了雅间,下了楼。
李勉冲出去,从二楼的栏杆处看到大摇大摆往外走的贺林,一肚子的怒气忽然就没了。
他悻悻地如一只斗败了的公鸡,返回了紫菱的雅间里。
紫菱就像是一具被抽干了灵魂的尸体一样,双眼呆滞,面庞浮肿,全然没有锦绣楼当家花魁的风采!
李勉气呼呼地坐到拔步床上,一边的帷幔从铜钩里滑出来,恰好遮住了他的视线。他气得一把给拽下来,两手凶狠地撕扯着。
那薄纱般的帷幔哪里经得住男人的手劲儿?很快,一条条一绺绺撒满了一地。
正伤心欲绝的紫菱听见撕扯布料的响声,遽然抬头,就看到李勉面目狰狞手撕牙咬的场面,她被震撼地简直都说不出话来。
这个男人内心究竟有多阴暗?
做这样的事情一般都是女子气急了才会干出来的,没料到他一个大男人无非是受了贺林的几句讽刺而已,竟然这么沉不住气,对一块无辜的布料下如此狠手?
以前,她只觉得李勉温文尔雅,又出身高贵,身上永远带着别人无可企及的优越感。
那时的李勉,就像是寻常人家的公子哥儿,对她也是温存体贴的,让她一度以为,他,就是她的良人!
不知道何时,那个李勉变了。变得对她越来越没有耐心,越来越嫌恶了。
她知道,自己终有被嫌弃的一天,毕竟,她是个青楼女子,原不该高攀的。可她万万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
紫菱扬起馒头一样肿胀的脸,讥讽地瞧着眼前一幕。
李勉不停地撕扯着,把那很大一块的帐幔撕得稀烂。
似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等他撕完了,额头上已经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
他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颓废地靠在了床背上。
歇了一阵子,等他再次坐直之后,就看见紫菱正一脸嘲讽地看着自己。
那一双本可以勾魂摄魄的眼睛,此时被肿胀的脸给夹住,变成了细长的一条儿,压根儿就看不到里面黑晶晶的瞳仁。
锦绣楼的头牌,原来也可以丑成这样?
李勉定定地看了紫菱一会子,忽然不可抑制地笑起来。
哈哈,原来一个倾国倾城的绝色美人,要想变丑也很容易啊。
只要把她打得面目全非,效果立竿见影!
听着李勉那带着癫狂的笑声,紫菱激灵灵地打了个冷战,一瞬不瞬死死地盯着他。
这个人阴沉得太可怕,让人捉摸不透他的内心世界,不知道接下来他还有什么花样。
本来他们两个是合作的伙伴,可这一刻,紫菱才清清楚楚地明白,原来,自己不过是一枚棋子而已,这一切,都是有李勉操纵起来的。
呵呵,棋子?自己什么时候能不做棋子啊?好似没有机会了吧?恐怕自己已经活不过明天了。
想着大仇未报就先身死,紫菱那双看不见瞳仁的眼睛里慢慢地涌出泪水。
两行清泪滑过她肿得认不出脸来的面庞,流到了她的嘴角。她下意识地伸舌头舔了舔,咸的。
原来泪水的滋味是这样的,就像她的人生一样,自从贺林带着人去抄了她的家,她的生命就已经失去了色彩,到处都是一片带着浓郁伤感的灰白。
这一生,她也只能在灰白中度过。
也罢,大不了下去和死去的爹娘兄弟姐妹一道作伴也好,人生苦短,谁知道何时能脱离苦海呢。
哈哈,死了也好,死了就能早些投胎,下辈子再也不生在官宦之家,哪怕生在贫苦人家吃糠咽菜,只要能快快乐乐地活着,也值了。
“把这个,吃下去!”死死盯着紫菱的李勉,被她神经质般的大笑给吓了一大跳,却依然无动于衷,只是那双狭长的眸内闪过一抹阴狠的冷光。
他掌心里不知道何时多了一枚紫红色的丸药,静静地躺在那儿,散发着一股浓郁的幽香。
虽然预设过自己会死,而且还是不得好死,可紫菱在看见紫红药丸的那一刻,身子忍不住忽然抖了一下。
只是那动作很是轻微,很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