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几天,果然来了日本人,但不是会馆里的日本人,这几个日本人识得中文,他们也是经会馆介绍,来烟草行买烟的。这几个日本人按“日华烟草行”的店名来寻找地址,结果只找到“华日烟草行”。日本人进店,一边买烟,一边询问“日华烟草行”在哪儿?店里伙计聪明,不回答这个问题。等日本人走了,老特工知道情况,马上叫人重新挂匾,把反面挂出来,老特工分析,日本人可能会带着会馆里的人来这儿查看。

这一天日本会馆的人没来,到隔天中午,来了,几个昨天来过的日本人走在头里,他们一路之上可能还争吵过。一到烟草行门口,会馆里的日本人就得意了,他们几个对着另外几个日本人(就是昨天来过的日本人),哇哇哇呱呱呱说了一通日本话,情绪很激动。正好翻译也在,是会馆里的翻译,而且是那个中国翻译,他告诉老特工说,昨天来你们这儿买烟的日本人,回到会馆,说找不到“日华烟草行”,只有什么“华日烟草行”,我们告诉他们,改了,改了,现在是“日华烟草行”,可他们不信,他们说,没改,还是“华日烟草行”,我们说,是你们看错了,你们中文水平不高,他们不信,拉了我们来看,一看,是“日华烟草行”,改了,所以我们把他们骂了几句。老特工跑到街边,大声叫道,看,真是新的店名,改了,早改了,为了我们与日本朋友的友谊,我们改了,日本朋友出钱多,“日”就放在前面,应该,这太应该了,隔了一会儿,又轻声说,真不容易。翻译问,怎么不容易?老特工是在想匾正、反两面的字儿,所以无法跟他说清楚“不容易”后面的事。

等日本人一走,马上就把匾翻过来挂,匾被翻过来,“华日烟草行”,又是“华日烟草行”,又是爱国内容,好。后来就忙了,这块匾经常要被挂来挂去,正面与反面都要被挂到。但不管是谁见了匾正、反两面的字,都说彩主儿的“华日烟草行”写得好。老特工由此有了一个想法,他先对其他人说了自己的想法,但大家都反对,说,这间烟草行只是一种掩护手段,你老特工要创一个新的香烟牌子出来,有什么意义呢?老特工不甘心,他去向站长说了自己的想法,要创一个新的香烟牌子出来,叫“华日”牌香烟,“华”在前面,压住了后面的“日”,压住了日本人。站长听后,很高兴,他说,得跟山里商量。老特工见这事情有希望,不管怎样,先去请吉府彩主儿写下“华日”两字再说。

彩主儿觉得这主意好,“华”压住了“日”,永远把小日本压住了。彩主儿一口气写了四、五幅“华日”条幅,可能是太激动了,字儿写得并不好。大先生心里痒痒,以前他写的“日华烟草行”,有卖国嫌疑,大先生很是后怕,他没受到邀请,但不管,照样写,铺好纸,大先生奋笔疾书,大先生也非常激动,但说来也怪,大先生虽然激动,却写出了非常漂亮的“华日”。老特工细细品味两人写的条幅,发现大先生的条幅,字字精美,吸人眼光,而彩主儿的字就有区别,“华”字写得好,飘逸,“日”字写得不好,十分丑陋,老特工琢磨着,思考着,最后大声叫好,说,彩主儿真是妙如天神一般,真不能与普通书法家比了,说完,偷瞧了大先生一眼。大先生不舒服哪,自己在老特工眼里仅仅是一个普通书法家。老特工继续说,你们看彩主儿写的“日”字,显得十分丑陋,但这字儿的丑陋,正好是在暗指小日本的丑陋,多么妙,你们看,多么妙。彩主儿身体一跃,学着老特工说话的腔调,说,你们看,我写得多么妙,我写得多么妙,妙呵。最后的“妙呵”一句,像是京剧演员在唱京戏。大先生一愣,二愣,三愣,一直愣了三愣,没说话。老特工说,大先生写的也能用,只是把“日”字写得太美了,有美化小日本之嫌,但字儿写得不错。彩主儿心里想,我心情激动,写歪了,“日”字才显得这么丑。老特工拿了两幅“华日”条幅,回到站里。

山里批准了烟草行的要求,同意出一个名叫“华日”的新香烟。老特工得了令,找到一家设计公司,为新香烟设计了烟壳子,结果两个“华日”都被采用到,彩主儿的“华日”被安置在烟壳子正面,大先生的“华日”被安置在烟壳子侧面与反面。烟壳子样本出来以后,送一只到山里去,另一只由老特工拿着。老特工拿了烟壳子,先在情报站里炫耀,后又拿到吉府里去展示,大家都说不错。只有芳儿说不行,他从武术角度看,认为应该在烟壳子上面画两个人,一个是中国人,一个是日本人,中国人使一个武术招式,骑在日本人身上,并要举手打底下的日本人,就像以前武松打虎那样。老特工说,真有,真有这个香烟,在烟壳子上面,有武松骑在老虎身上,举拳猛打虎头的形象,不过,要想在我们的烟壳子上画出类似的画面,现在还不行,等将来日本人垮掉了,再重新出一个香烟,叫“胜利”牌香烟,到时再在烟壳子上画骑着日本人,揍日本人的画儿。彩主儿说,那要等到什么时候?没人能回答这个问题,连老特工也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但老特工明白,要打败日本人,得看国际形势,看美国人、英国人和苏联人的力量有多强大,当然在中国战场,主要得靠中国人自己。话说到这儿,大家都变了心情,结果只能散了。

印刷厂赶活儿,把新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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