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吃饭时间,菊子馆主叫老过和自己同桌用餐。老过听后,没什么表情。但在旁边的日本人,他们的反应却比较大,他们的眼睛都瞪得极大,一副吃惊的样子。后来中国翻译告诉老过,菊子馆主能开口让你老过跟她同桌吃饭,这是你老过荣幸。老过在心里骂道,荣幸个屁,这日本饭菜根本不好吃,横竖不是个味儿。在吃饭时,菊子很开心,日语、北京话搭配着说,新的思想也层出不穷,对人颇具吸引力。蛮好,只是日本饭菜不好吃,鱼饭有点酸,生鱼片腥味十足,又十分肮脏,是畜生吃的东西,还是日本酒好一点,就是太凶,喝得不能太多,多了,头就晕,不对,好像情报站有规定,不能在会馆里喝日本酒,喝日本酒容易误事儿,也不对,今天是新馆主请客,是菊子请客,老过吃了半碗鱼饭,喝了半杯酒,吃了半片生鱼片。

你没去过厨房,你怎么会知道日本菜是怎样制作出来的?这句话被说了许多遍,老过也说过,菊子也说过,老过也说过,菊子也说过,中国翻译也说过,老过也说过,菊子也说过,中国翻译也说过,你没去过厨房,怎会知道日本菜的制作?这句话老过也说过,菊子也说过,中国翻译也说过,不对,等等,中国翻译在场吗?他当时在桌子旁陪老过吃饭吗?就跟菊子一样?

老过真的去了厨房,左看右瞧,左闻右嗅,用眼用鼻,是用眼用鼻哪,呸,日本人的厨房不行,简单,不如烟畴楼里的厨房,在日本人的厨房里,在日本厨师的手上,满是泡沫,脚上也有泡沫,老过看了几眼,最后别的东西都不去看了,只去看泡沫,日本厨师手上、脚上都是泡沫,好像是鱼吐出来的泡沫,因为其中有浓重的鱼腥味,泡沫颜色白白的,颜色很白,泡沫高高隆起,堆积在一块,颜色是很白,而且透明,泡沫都一齐朝老过眼前涌来,在厨房的墙上、地上,甚至在墙上很高的地方,甚至在厨房屋顶上也飘着泡沫,飘着这类鱼吐出来的泡沫,老过似乎有些明白了,并开始入门,懂了一点形象思维,急哪,这些泡沫,这些泡沫的形象,这些从来都没接触过的思维方式,老过急哪,日本厨师见老过来厨房里参观,身边还有新馆主菊子陪着,日本厨师有点不好意思,有点害羞,因为他们知道厨房里脏,知道日本厨师、日本人脏,知道日本厨师的工作是一个比较肮脏的工作,他们知道自己脏,自己做的事儿脏,在手上、脚上都有鱼的泡沫沾着的人怎么会不脏不腥呢?老过有点习惯了,他鼻子开始通气了,不像刚进来那会儿,鼻孔堵塞,气儿不通,菊子早就习惯了,菊子的本领比老过强,她习惯了去闻日本人身上的鱼腥味,从小又习惯了中国京剧,会唱这种“北京歌剧”,菊子她爹被杀那天,她没哭,日本爹死了,她没哭,中国妈妈死了,她也没哭,中国妈妈把京剧的种子播撒在她身上,日本爹让她经常见到从鱼嘴里吐出来的气泡,闻见鱼腥味,这种结构太杂乱了,这间厨房太杂乱了,日本菜又杂乱又有异味,生鱼片让人一看就能看到底,在这世上,谁见了某一盆菜,会有这样的感觉?在日本厨房里的物件被摆放得太杂乱了,日本厨师手上、脚上都有形象思维,随了我吧,一位日本厨师说,就随了我吧,是吃生鱼片吗?老过回头问菊子,这是什么意思?是让你吃生鱼片,菊子笑眯眯地说,老过再看厨师,厨师也说,是吃生鱼片,慢慢地,老过丢开了身上沾着的泡沫,走出厨房。

中国翻译不知什么时候跟在老过后面悄悄走着。菊子新馆主也一样,也不知什么时候跟在老过后面悄悄走着。等老过走到会馆门口,要走出门去了,中国翻译和菊子才突然对老过说,你这就要走啦?菊子说,你不喜欢吃日本鱼饭,我们以后不吃好了,京腔京味,浓。中国翻译也说,我也不喜欢吃日本鱼饭,我一是不吃,二是实在要吃,就捂住鼻子吃,这变化来得大,只要捂住鼻子就行。捂住鼻子就行了,老过一只脚站在会馆大门外,回头对后面的中国翻译和菊子说,捂住鼻子,我说,老过伸手拍了后脖颈一下,可能有小虫在那儿叮咬,老过说,我说,你们日本饭菜,我是不习惯,以后不要用鱼肉烧饭了,用别的肉来烧饭。菊子回头看中国翻译,没说话,但意思是询问他的意见。中国翻译说,换一种肉烧饭,用狗肉烧饭。为什么呢?菊子问。狗肉香,中国翻译说,在李唐城里,狗特别多。为什么呢?为什么李唐城要养这么多狗呢?菊子继续问。都是草狗,草狗的肉不上口,不好吃,下酒也没趣,老过说,只有你们日本的大洋狗身上肉多,杀了大洋狗,吃肉,味儿也带劲,老过走了。菊子在大门口喊,明天再来,我请你吃狗肉饭。中国翻译等老过走远,对菊子说,馆主,真要吃狗肉饭哪?没这种烧法的,不通的,我是在与他开玩笑,馆主,你真要吃狗肉饭?菊子把中国翻译推了一把,没好气地说,我说了,要请老过吃狗肉饭,你赶快去厨房,叫他们杀狗,煮肉,明天老过来了,要是厨房里没有狗肉饭拿出来,我可不饶你们,快去准备吧。中国翻译说,老过要吃日本大洋狗,没有呵,哪里来的大洋狗?只有李唐城里的草狗。我不管你们杀什么狗,明天要让老过吃到狗肉饭,菊了甩下这句话就走了。

几个日本浪人这时走过来,跟中国翻译说,馆主是不是疯了?中国翻译立即变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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