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托子突然哭了起来,手把桌子拍得震天响,我的腿哪,永远不得好了。季托子、冯托子听后,也很伤感,没多久,他俩也哭了起来,一个是哭自己全身骨头痛,夜里痛起来,没法睡觉,一个是哭自己血压高,头晕,走路都感到飘。芳儿也伤心起来,想当年自己年龄尚小,住在郭托子家里,现在郭托子老了,腿脚不灵,情绪也不好,而且芳儿还想到自己要去大先生跟前说四个托子的坏话,想让大先生把他们四人都赶走,芳儿真是伤心了,自己也太狠心,喝酒,喝酒,把自己的坏念头全都烂在肚子里。

可能是这样,芳儿本人不会大发慈悲,放过四个托子,四个托子也不是真悲伤,人老了,身体差一点,这很正常,这是酒在起作用,喝了酒,芳儿讲起了良心,托子们也伤了心,酒能让人在心绪上起一些变化。

这时郭托子又不悲伤了,他开始发起狠来,骂道,你们说得对,刚才是我错了,是我错了,我检讨。你检讨个屁,你这种人也肯检讨?王托子对郭托子说。季托子也说,你都是对的,错的全是我们,你这个老不死的。郭托子被骂,却不还嘴,但他要骂府里的主子,我要骂吉府,骂彩主儿、大先生和二先生,不过,这事儿与二先生无关,这个穷要饭的也没本事关他事,我骂彩主儿、大先生,这两个人居然敢冒充散之笔法,写条幅去蒙人,畜生不如的两个人。他俩没冒充散之先生,他俩都有自己的落款,王托子语气凶,但眼神却不凶。狗屁,有落款,有落款有什么用?说我错了,我错个屁,你们约好了,一齐说我错了,我错个屁,郭托子酒也不喝,吉府也不骂,只盯着三个托子骂,你们给我滚,除了芳儿,其余人都给我滚。嘿,这个郭托子,嘿,这个郭鸟人,什么鸟人?是?人,郭?人,您去死吧,什么您呵?是你,是你这个狗屁精,下面没pì_yǎn,拉不出屎来,没pì_yǎn,你去死吧,死?人,喝酒喝乱了脑筋,瘟货,连?上都长不出毛来的男人,他是男人?他也算男人??上长不出几根毛,是只光?,彩主儿、大先生,还有二先生,不,不算他,他是穷鬼出身,不懂书法,彩主儿、大先生冒充散之怎么啦?冒充怎么啦?他们都把自己的落款写在条幅上了,光明磊落,像一个大家闺秀,什么呀?说这话就不对了,不能说大家闺秀,重说,起码不能把大先生说成是“大家闺秀”,什么呀?现在主要是在围攻郭托子,吉府主子在这事上也算正派,你在这儿乱骂我们的主子,什么东西。郭托子又开始喝酒了,连喝数口,骂,他的手摁在酒杯上,骂,死掉了才好呢,你们看,你们看,这间当铺,吉府开的这间当铺,你们看,里面全是假货,没一样东西是真的,到乡下收东西,什么时候收到过真东西了?只有我收到的那面汉镜是真的。其他人听郭托子这么说,一个个睁大了醉眼,朝郭托子看。你这个老托子,竟敢私收文物,被彩主儿知道了,要被打个半死,你的胆量也太大了。芳儿用醉了的头脑把郭托子以前的生活场景模模糊糊想了一遍,想完后,芳儿说,没有呵,郭托子从没碰过汉代铜镜,你们别冤枉他了。你这个小鬼,你知道啥事?这个老托子的脑子是很灵的,像你芳儿是要受他骗的。他得了铜镜,怎么会拿给你看?你说说,他有没有拿给你看过?或者他有没有跟你说过?芳儿说,都没有,但我常常去他家里,没见过什么铜镜,你们说他脑子灵,会守住自己的秘密,那么他怎么会自个儿就把这件事儿给说出来了呢?说明他的脑子并不灵。是他喝了酒,脑子变笨了,是一下子变笨了,所以会说出来,是说漏了嘴呵。坏人,你才是吉府里的叛徒,是汉奸。大家都在喝酒,听有人骂郭托子是汉奸,都停了酒杯,等一会儿,都哈哈哈大笑起来,这事太好玩了,郭托子是汉奸,私自收了铜镜,郭托子就成了汉奸了,喝酒,喝酒就是好,喝着喝着,喝出了一个汉奸来。把手拍起来,把手拍起来,像外国人那样拍手狂叫。像哪种外国人?季托子不知问谁,随便问了一句。


状态提示:239
本章阅读结束,请阅读下一章
回到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