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吉府,我去自己院子里换了一套家常穿的衣服,然后去见彩主儿。

见了彩主儿,又是谈论两位小姐的婚事。“没人要了,没人要了。”彩主儿嘟哝着说,她说到气头上,连嘴唇都合不拢。我说,“彩主儿,这事真要让全家人坐在一起合计合计了,实在不行……”“大先生说什么‘实在不行’的话?”“实在不行……”我说着说着,便觉得不能说下去了,我是想说,实在不行的话,就在自己家里物色一个比较有出息的下人,让他来做吉府的女婿,芳儿就是一个人选,芳儿人聪明,对主人家忠心耿耿,特别是芳儿正在庙里学上乘武功火烤掌,若是此功学成了,那可是一件了不得的事情,即使芳儿学不了火烤掌,或者是学了点皮毛,这也无妨,芳儿不是已有武西拳在身上了吗?你们看芳儿,从原地跳起,可以跳出两丈多远,此等功夫已是世间少有,起码在李唐城里少有,我想,两位小姐实在找不到人家,就找芳我做夫君。我只是这样想,但不能说,说了,怕被彩主儿骂回来。“彩主儿,你问过两位小姐本人了吗?她们是什么想法,急不急?”“两个死丫头懂什么?现在她们还不懂,现在只有我们大人替她们操心。”过了一会儿,彩主儿吐着舌头,慢慢说:“我听说两位小姐……要死,忘了是谁说的,反正听说是这样,她们曾去日本人开的公司里找过日本人,有个日本人,她们是喜欢的?”“不,我具体不知道。日本人不能碰的,碰了,要成汉奸的。况且人家又不要她们。”“你说什么?”“日本人不能碰的。”“我没让她们去碰日本人,这我知道,汉奸怎么能做?将来日本人败了,逃回了老家,留下来的汉奸都得去死,全得死掉。”“彩主儿这话说得对,这话要同二先生说说。”“他敢背着我们去做汉奸?他敢背叛我?”“这事说不定,二先生交往的日本朋友有好几个,在生意上也同日本人开的公司有来往……”“不,大先生,生意归生意,这跟做汉奸没关系,日本人与我们做生意,只要是真在做生意,也不要大惊小怪。”“彩主儿,日本人,只要他是日本人,最好避开些,跟日本人来往勤了,这里面的事儿跟外人说不清楚。”“毅司令怎么好久没来了?”“彩主儿怎么会想到毅司令他们了?”“说到日本人,就想到了毅司令,他可是一位抗日英雄。二先生有没有和毅司令他们来往过?”“单独来往好像没有,毅司令带人来吉府,二先生就混在我们当中与毅司令交往,但毅司令怎么没发现老过是个汉奸呢?”“老过现在已经是个汉奸了?”“说不准,难说,只有老过和日本人心里明白。”“这个死坯子,要是真做什么汉奸的事,我就把他活劈了。”“彩主儿要在哪儿处置汉奸老过呢?”“就在府里面劈了他。”“这样不好,一个大汉奸死在吉府,吉府是要倒霉的,还不如将他弄到府外去,在府外杀他,这很干净。”“对,就这么办。”我一听彩主儿这么说,简直就像是得了圣旨,是一个巨大的意外收获,我立即转过身子,高喊:“来人。”黄由听见我叫,从里屋出来。我说:“你快去叫人,把狗汉奸过下田捆到这儿来,彩主儿要亲自审问。”黄由站在那里发呆,她简直不相信,府里突然会出这种事情。“还不快去,发什么呆呢?多叫上几个人,快去。”

没过多长时间,老过便被绑了来,他身后拥挤着十多个人,这些府里下人,这会儿可捞到了出口气的机会,他们一边对老过推推搡搡,一边在底下踹老过的腿。老过脸色发紫,嘴巴一圈尽是白沫儿,从这点上看,他已经和捆他来这儿的佣人争辩过一阵子了,而且其程度相当激烈。老过刚被众人押到厅内,就被四、五个男佣强压着跪在地上。老过的脸色越来越紫,嘴唇张了张,却没说话,可能是太委屈太激动了,话说不出来,说不出话,可能是因为心情问题,而脸色变紫,倒不一定是情绪所致,因为后来老过被查出患有心脏病。

我高高坐在椅子上,厉声责问老过:“你在外面做了多少汉奸勾当,今天彩主儿要与你算总帐,你给我说,你平时是怎样同日本人来往,做汉奸的?”众人都随声附和:“说,说,看你平时也是府里的二先生,想不到在外背着吉府当汉奸。”

彩主儿见了这场面,脑子有点闷,有点乱,脑中有海水猛烈冲击,她想,老过的汉奸罪就这样被弄成啦?好像是被弄成了,因为众人的情绪已经愤怒到了极点,彩主儿越想,心里越慌乱,手和脚,特别是两只手,不住地在颤抖。

我都看在眼里,于是说:“老过,你还不快说,彩主儿为你这个汉奸气得手都在抖了,快说,你是跟日本人怎样来往,怎样做汉奸生意的?”

老过连吐几口粗气,他快要晕倒了,话儿是根本没法说全:“做……做……做生意……我做过日本人的汉奸生意,都……都是汉奸,做生意,做汉奸,那几个日本人也是汉奸……”“什么乱七八糟的话,好好说清楚。”彩主儿也有点恨老过了,跟日本人来往了这么多次,也不和府里说一声,所以她催着老过把事儿说清楚。“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和那几个日本人做起了生意,大先生知道这事儿。”“你胡说什么,”我骂道,“你与日本人做汉奸生意,除了你自己,没别人知道。”“不,你大先生知道,如果大先生不知道,彩主儿肯定知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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