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正阳殿回到龙乾宫的赵弘佑,视线习惯性地去寻那个熟悉的身影,可这一回却是寻了个空,诺大的屋里,除了他与身后的郭富贵,并无其他人在。
嘴角失望地垮了下来,也是想起了因昨夜小狐狸醉酒,今日他便没有着人带她过来,为的不过是想让她好好地歇息。
“娘娘辰时三刻方起,用了膳便带着淳芊姑娘到了园子里消食,还摘了不少鲜花,只说要亲自动手制些胭脂膏,这会想来便是在准备些物件。”郭富贵机灵地上前一步,细细地回禀道。
赵弘佑不由自主地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只很快便又敛了回去,悄无声息地叹了口气。
小狐狸并不乐意每日到龙乾宫来,他也是清楚的,未曾认清自己心意时,十天半月不见她,他虽偶也会想念,但也并不如如今这般牵肠挂肚。
很明显的,那只小狐狸没有他在身边,日子过得更加多姿多彩。可是,他想她陪在身边,只要想见她了,出门拐个弯便能见到,他也清楚将她拘在龙乾宫学作画的做法并不可取,可一时半刻的,他又想不出什么法子,能让小狐狸心甘情愿地留在此处。
或许,从明日开始,让她到龙乾宫来学做胭脂膏?
他又再叹息一声,为着自已居然会有这般可笑的念头而无奈不已,不自禁又想到昨晚苏沁琬那番醉酒,整整半宿,那只醉狐狸折腾了他足足半宿,一会不肯这个,一会不愿那个,一会娇滴滴地控诉他凶她,一会又发脾气不要他抱。他又哄又劝,软硬兼施,才终于侍候她歇下。
那只狡猾的小狐狸,分明就是故意要捉弄他的!若非她露出小尾巴,他几乎要被她骗了过去,那个小骗子!
连清清醒醒的他都不曾发现屋里还有芷婵在,一个醉醺醺正耍赖着的人又怎可能会察觉,就算被她不经意地看见,可又怎可能还能反应迅速地指责他不顾旁人在便要解她的衣裳?
那小混蛋,必是不满他这段日子将她拘在身边,又硬要逼她学作画,这才装醉来折磨他!
他气恼地想着,可脸上却尽是无奈又欣喜的笑容,便连那双幽深不见底的眼眸,如今也盛满了显而易见的笑意。
而此时的苏沁琬,一面翻着不知从何处翻出来的陈旧书册,一面指挥着淳芊及秋棠等人将各类花瓣分开洗净,在茉雪提出疑问时还信誓旦旦地保证,“放心放心,必是能做得出来,书上都这般写着呢!”
“娘娘说可以,那必定是可以的!”淳芊极给面子地用力点头附和,正捧着清理干净的瓮走进来的芷婵听到这话,‘噗嗤’一下便笑出声来。
就是因为有了这个‘娘娘都是对的’的淳芊在,主子才总会兴致勃勃地把那些奇奇怪怪的点子落到实处。将手上的瓮放下,她没好气地点了点淳芊的额头,“你这拍马溜须的小丫头,在你眼里,娘娘说的话有哪句是不可以的?”
淳芊憨憨地挠了挠头,一脸认真地道,“我没有拍马溜须,我说的都是真话!”
这一下,不只芷婵,连始终含笑站于一旁的柳霜也有些忍俊不禁,这傻丫头真的不是说好话哄主子高兴,她是的的确确如此想的!
见屋内众人笑作一团,苏沁琬不干了,轻哼一声后噘着嘴不高兴地道,“等胭脂膏做好之后,我与淳芊一人一半,一点点指甲缝都不给你们!”
“阿弥陀佛,若真是如此,倒是奴婢的运气了!”秋棠毫不给面子地双手合什,一本正经地道。
“你这促狭鬼,话也不会说得委婉些,若是娘娘恼羞成怒了可怎么办?”柳霜故意板着脸教训她。
秋棠笑嘻嘻地求饶,“好姑姑,是我错了,下回定会记住说得委婉些,免得娘娘恼羞成怒……哎呀……真的恼羞成怒了!”话音未落,腰间便被人挠了挠,惊得她笑着跳着避到柳霜身后。
苏沁琬气呼呼地指着她,转过头去吩咐众人,“还不把这个胆敢编排主子的坏丫头绑起来撕了她的嘴?”
一时间,便有半菱及茉雪装模作样地要去捉人,淳芊笑着拍手站在一边看热闹,柳霜张着手护着躲在身后的秋棠,芷婵则笑着向主子求情。
赵弘佑进来时,见到的便是这样闹作一团的局面。
在一片笑闹声中,他一眼便望见那只让他想念了几乎一整个上午的小狐狸,见她双手叉腰作凶恶妇人状,可偏偏却是霞飞双颊,笑意盈盈。
心情不由自主便跟着愉悦起来,他的小狐狸就该是这样的,神采飞扬,便是混入茫茫人海中,也如一颗璀璨的银星,瞬间便吸引住他所有的目光。
这样的小狐狸,叫他怎能不爱?
“奴婢见过皇上!”本是打闹着的众人见赵弘佑进来,连忙行礼问安,苏沁琬脸上的灿烂笑容缓缓地敛了起来,亦福身见礼。
赵弘佑仿似不觉她的变化,含笑大步上前握着她的手,将她扶了起来,可她那只柔若无骨的小手,依然被紧紧地包在他的掌中。
苏沁琬有些不自在地轻轻抽了抽,可对方那大掌却抓得更紧,她无法,只能任由他牵着自己在榻上坐下。
屋内众宫人早已极有眼色地退了出去。
苏沁琬轻咬着唇瓣,暗暗思考着要怎样才能让他不怀疑自己昨夜其实是装醉耍酒疯?
“小狐狸的胭脂膏做得怎样了?”扫了一眼桌上那些瓮瓮瓶瓶,花瓣汁叶,又望了一眼那本旧书,赵弘佑微微一笑,放柔嗓音蕴笑问。
苏沁琬扭了扭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