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窑、唐诗、乾隆三种不同时代的东西混为一体,这种不伦不类的作品就算是霍思宁这种外行都能一眼看穿,但是偏偏符合外国友人的爱好。
外销瓷器为了销路,往往会给产品打上古董标签,老外对于华夏文化一知半解,通常不会追究他们所买的东西究竟是真是假,只要味道在那儿就行。
所以这种带有古代韵味的工艺品很受国外市场的欢迎,至于工艺品上出现的不同时期的文字,他们并不关心。
这样的做法,景德镇最为常见,因为景德镇的外销瓷器最多,所以霍思宁也觉得见怪不怪,她抽取了其中的一只,发现天眼并未看到异常,也就将瓷碗放回了原位不准备再看了。
不料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异常让霍思宁察觉到了不对劲。
在装瓷碗的盒子边缘,一个红色的蹭痕引起了霍思宁的警觉,她伸手过去摸了摸,确定那个蹭痕是油漆印记无疑。
这让霍思宁感到疑惑,这些瓷器既然是外销工艺品,在装箱的时候就应该保证洁净无污,按理来说是不可能与油漆沾边才对。
可是这盒子里怎么会出现油漆印渍?
更可疑的是,那个红漆印并未干透,手摸上去甚至感觉还有些黏,似乎是才沾染上去没多久的……
等等!红色油漆!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刚刚她拿起来的那只碗,碗底的“乾隆年制”四字戳印就是红色,而且是釉下彩!
霍思宁脑子里灵光一闪,蓦地想到了不久前她在大栅栏买珐琅彩的时候的情形。
七只碗并排放置在一起,但是在那七只碗里面,只有两只是真正的珐琅彩。
隐约猜到了什么,霍思宁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在了那一排整整齐齐排列的越窑瓷碗上。
一只只瓷碗摸过去,果然,在她的手碰触到最里面的那只瓷碗的瞬间,天眼开启,眼前出现了浓厚的紫气,耳畔似乎隐约还听到了钟磬之音。
将那只瓷碗连同茶托一起拿了出来,翻了个个儿,果然就看到瓷碗底部用红色油漆印着“乾隆年制”等字样,甚至瓷碗外壁的诗句都是临时加印上去的。
与其他碗的釉下彩绘不同,这只碗上面的油漆还未干透,随便一抠就能抠下一大块油漆。
这么劣质的做旧手法,却是行之有效的。这批瓷器的数量众多,稍有疏忽就会让海关漏查,而且这碗跟其他碗并无二致,一般人还真难注意到它的特别之处。
因为急着运送出境,这些人来不及做更高明的遮掩手法,不过文物贩子深谙海关检测之道,知道海关检查只会抽查其中的一部分,这只碗放置在这牌瓷碗之中毫不起眼,所以即便做得马虎,他们也不担心会被检查出来。
看来这些非法倒卖古董的文物贩子还挺有智商的,不但把假东西和真东西混淆在一块儿,还特意仿制了一批跟真品一模一样的赝品,以达到鱼目混珠瞒天过海的目的。
要是鉴定的人稍微松懈一下,说不定就会被那些仿品所迷惑,将真品也当做仿品给处理了。
霍思宁的嘴角不由得一声冷笑,若非她注意到那盒子边缘的油漆印渍,只怕也要被这劣质的遮掩手法给骗过去了。
越窑之名,最早见于唐代,越窑青瓷胎质细腻,胎壁较薄,表面光泽胎色呈灰或深灰色,在前期以素面为主,后期堆贴刻花大为盛行。
霍思宁手中的这只越窑,釉质腴润光洁,碗壁没有任何多余的花纹图样,青瓷明澈如冰,晶莹温润如玉,青中带绿的色泽更是与茶青色极为相近。
所以,霍思宁判断这只茶碗极有可能就是唐初的最早期越窑茶具。
之所以认为这只碗就是越窑,是因为天眼下这只瓷碗的紫气浓度极深,比霍思宁之前所见到的珐琅彩和卵白釉要浓烈得多,这证明这只茶碗的年代绝对比清朝要早得多。
按照之前几位教授的要求,在发现真品时必须要交到导师那儿进行再次鉴定,但是霍思宁并没有这么做。
以马立文和冯洋的个性,肯定希望打压她到底,既然这样,这件越窑瓷碗就是最好的反击!
季坤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夸下海口,甚至不惜被马立文落了面子,她当然不希望师兄被打脸。
以她对季坤的了解,能在这么重要的场合压制住马立文,季坤肯定是求之不得。
既然这样,她不介意张扬一次,也要让那些等着看她笑话的人心服口服。
担心会遇到跟这只越窑瓷碗同样的错误,这一回霍思宁不敢再大意,每一件瓷器都认真仔细地检查了一番,确定箱子里再没有古董瓷了,这才放下心来。
真品难见,赝品太多,那些文物贩子不傻,一只箱子里最多藏匿一件古董,有的箱子例如霍思宁查探的那只玉器箱子里就连一件真品都没有。
将众多珍贵文物分开藏匿,这样不会引起海关人员的注意,也不容易被查出来。
霍思宁手中的这件越窑是唐朝产物,十有八|九就是从那个古墓之中流出来的,剩下的东西不用想也知道肯定跟那个公主墓有关。
看来顾叙他们还真押对了宝,这辆车若是让他们顺利处境了,后果不堪设想。
那边李萱冰和冯洋的进展速度也很快,三个小时的时间已经尽数检查完毕,接下里就是与教授们交接汇报,两人从各自的箱子里查找到了数件疑似古董的物件,并将鸽子的看法说与教授听。
霍思宁倒是不急,磨磨蹭蹭地将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