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小太监的回禀,欧阳骁倏然睁开双眼,冷然得瞥了他一眼,沉声问道:“消息确切吗?”
“苍翼大人亲自来禀,现正候在内殿,殿下要不要移驾内殿去问话?”
小太监留着个心眼,没有直接回答欧阳骁的问题,在他身边伺候久了,他知道该怎样回答才能保证自己不会招惹到喜怒无常的太子殿下。
听到他的话,欧阳骁淡淡的环视了一眼大殿之中仍在激励交锋的众多大臣,见他们吵得不可开交的情景,他内心无端涌起一股烦躁。
他霍然起身,在众多大臣不解惶恐的注视中,一甩袖袍离开了座椅,走入了内殿。
火红艳丽的衣袂在冷硬的地砖上缓缓拖过,如一波灿烈的水流,轻轻淌过染血的战场,晕染开妖艳的色泽。
欧阳骁款步走到内殿之中,一身灰衣的苍翼正挺拔的跪在地上,垂首等到他的询问。
他走到苍翼面前站定,居高临下得盯着眼前坚毅而恭敬的男人,清冷的眼底倏然绽开一抹笑意,他微微欠身,亲自将苍翼扶起,语气和善的问道:“崇德殿是何情况?”
苍翼摸不懂他为何对自己如此和善的原因,不过他也向来不甚在意这些,他依旧垂着头,面无表情地如实回禀:“小人依照主上之命看守崇德殿,原本一切并无异常,只是亥时三刻刚过,就有人瞥见两抹身影从崇德殿鬼鬼祟祟的出来。”
欧阳骁嘴角含笑的静静听着,用目光不停审视着苍翼的脸庞,听他陈述完毕,他了然的点点头,问道:“那他们是如何进去的,可有人看见?”
“无人看见。”苍翼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道:“不过,已经派人去追了,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
“无人看见……”
欧阳骁轻轻重复了这四个字,清俊面上浮现出一抹阴鸷之色,但只眨眼瞬间便消失不见。
他怔怔的看了苍翼片刻,突然转身走到一旁的椅子中坐下,用指尖轻挑起脸侧的一缕长发,缠在手指上无聊的把玩着,懒懒的开口说道:“苍翼,你觉得以你最近的表现,还能当得起暗卫统领之职吗?”
闻言,苍翼心中竟然莫名轻松起来,终于等到这一刻了。
自从他刺杀欧阳璟失利那天开始,他就知道自己终究会成为欧阳骁的弃子。只是,他没想到欧阳骁并没有立即将他革职,说实话,这段时间他过的有些惶恐。
所以,当听到欧阳骁的这句问话时,苍翼最大的感受便是终于解脱了。
他重重跪倒在地,对着欧阳骁毕恭毕敬的叩了一首,然后抬眼认真的看进对方的眼中,道:“小人自知再不能暗中守护主上,只是主上昔日救命之恩,小人无以为报,请主上再受小人三拜。”
说着,他又郑重地向欧阳骁磕了三次头,沉重的声响在格外寂静的内殿中显得十分突兀。
而欧阳骁则静静的坐在座位中看着,回想起当初他初遇苍翼时对方浑身是血的模样,一双桃花眼神微微眯起,浓密的长睫遮盖住了眸子里泛起的复杂神色。
三声闷响过后,苍翼缓缓直起身来,对着欧阳骁认真的道了一句“辞别主上”,然后转身退出了宣和殿。
不过片刻的功夫,有小太监一路小跑溜了进来,跪倒在地,惨白着一张小脸颤声道:“启禀殿下,苍大人他挥刀自尽了!”
欧阳骁闻言并没有多少震惊之色,他只是轻叹了口气,淡淡的挥了下手,道:“好生厚葬他。”
“是!”那小太监不敢过多询问,只能领了命令办事去了。
而欧阳骁在做了几次深呼吸后,缓缓站起身来,吩咐身边人去殿前告诉那些群臣散了,自己则带着两名宫人去了崇德殿。
当欧阳骁一行人到了崇德殿时,已经接近子夜时分,崇德殿已经熄了烛火,只有外殿还留着一丝微弱的火光。
正在廊前守夜打瞌睡的赵炎听到有脚步声传来,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本想抱怨是哪个不懂事的在庭前乱窜,但看清来人穿着一袭火红的锦衣,再看到那张清秀绝伦的脸庞,他心中一惊,急忙起身迎上前去。
“殿下,这都快过半夜了,您怎么还没歇息?”
赵炎微弓着身子,有些犹豫的回身看了一眼身后黑暗的内殿,道:“皇上他…他已经歇下了,要不您明日再来?”
欧阳骁的目光越过赵炎的肩膀,看向不远处的宫殿,只见一片漆黑,根本看不清殿内的情况。
他收回目光,伸手拍了一下赵炎的肩膀,感觉到对方浑身一震,似乎很紧张的模样,他轻笑着说道:“赵公公莫要紧张,本宫前来只是想看一下父皇的身体如何了,既然父皇已经歇息了,那本宫明日再来就是。”
“是,是奴才多言了,请殿下恕罪。”
“没事,你也只是恪守职责而已,毕竟父皇如今身边只有你一个体己人,你这样做,本宫很是放心将父皇交由你照顾。”
欧阳骁笑着又拍了几下他的肩膀,缓缓收回了手,道:“对了,父皇今晚可曾接见了什么人?”
赵炎闻言一头雾水,不知这个疑问从何而来,他仔细回忆了一番,如实回答道:“不曾见过,皇上最近一直都在榻上潜心看书,从未接见过外人。”
欧阳骁长眉一挑,追问道:“真的?你就没有听到内殿有何异常的声响传来吗?”
这话听在赵炎的耳中,他产生了几分心虚,因为皇帝最近不喜欢他在跟前伺候,所以他总是趁机会跑到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