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儿听冷姑娘说走了嘴,心里一时蹦出无数的猜想,却知道公孙一向鄙夷江湖帮会,不敢和他讨论,只在心里畅想会不会亲眼见到九袋长老之流的人物。
结果却发现生活永远不是感之极,她和公孙被双双禁足了!
自冷姑娘离开不久,就有两个乞丐一对一跟着他俩。
青儿根本没在意,和公孙又聊了一会,便告辞想去找那晚在果果楼验尸的仵作。却见公孙无奈地笑笑,冲她使了个眼色,她才发现被人盯上了。
这两人青儿虽叫不出名字,倒也眼熟,没想到朝夕相处的丐帮的兄弟居会这么对她!
青儿怕误会了人家,趁乱走出破庙,果然见那名乞丐不远不近地跟着,她快他也快,她停他也歇,这才郁闷地接受了这个现实。
心中大为失望,没想到江湖兄弟竟如此的不够“朋友”,明明一句话就能说明白的事情,非搞这么上不了台面,算什么英雄好汉?!
难道光明磊落的江湖豪侠真的只在武侠书上才有吗?!
青儿气鼓鼓地回到破庙,见公孙靠墙坐在地上看书,地上辅了张破布,也一屁股挤在他旁边。
公孙好整以暇地坐在那里,并不抬眼看她,只抿着嘴无声地奸笑。
青儿本就一肚子气,见他这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狠狠用胳臂肘撞了他一下,乘机把书抢了过来。
公孙吃痛低叫一声,也不夺书,只歪着身子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他二人本是统一战线,一起被人家监视、软禁,这位爷居然一点同仇敌忾的心思都没有,居然在一旁捡乐子!
青儿撅着嘴乱翻着书,知道公孙在旁边等着看,心想别管这书多难读也不还,闷死他!
谁叫他弄出一副坐点江山的沉稳样子,给谁看?还不是想掩饰他的无助和无奈。
青儿半侧过身子翻了几页,竟然是本碑志!
真心不明白这种东西有什么看头,通篇的之乎者也,读了几行已是头大,却较劲硬着头皮一个字、一个字地生啃,偏不肯还给公孙。
不想他却还另一本放在手边,青儿见他又捧起存货,忙调换过来,这本是《公羊传》,比那本好看得多!
她开始不过为了怄气乱翻,可几页看下去却渐渐入了迷,不知道过了多久,慢慢觉得书上的字越来越不清楚,猛抬头才发现太阳竟已落山。
青儿伸了个大懒腰,看那盯梢的哥儿俩还像狗皮膏药一样粘在一旁,心里不觉冒火,又恨恨地坐了回去。
公孙此时也合上书,温声问她要不要休息。
青儿的伤已经好多了,前两天开始,每到这个钟点她都随张嫂一起干些择菜、切菜的细活。
丐帮虽是乞丐的打扮,却每餐都是自己做,吃得虽不好,倒还不是剩饭剩菜。
不过今天青儿可没这个心情去帮厨,她懒懒地摇摇头,揉揉眼睛,把书还给公孙。
公孙笑道:“喜欢吗?”
一句话逗起青儿的热情,两个人热切地讨论起公羊传。公孙平日寡言少语,没想到一谈到书却引经据典,滔滔不竭。
聊了一阵儿,青儿暗暗被他的博学所折服,心想此人的学问不在云娘之下,难道这世上的人都这么厉害?!
顺口问道:“公孙先生这么好的学问,不知考过功名不曾?”
只见公孙脸色一暗,苦笑了一下,轻声说:“现在还提它做什么,不过一枕黄粱罢了。”
青儿知道自己又说错了话,引出他的伤心事,悄悄地换了个话题:
“听说你是从中都来的?怎么想起来这种兔子不拉屎的地方教书,隆昌国最好的书院不是都在中都吗?”
公孙扬了扬眉,疑惑道:“你怎么知道我是从中都来的?”
青儿便把和狗儿一起去石府访他不遇的事说了一遍。
公孙睁大眼睛瞪着青儿,惊道:
“真是太巧了,你竟认得那孩子?难得他那么喜欢读书,真是可惜了……青姑娘,我现在一时也走不了,不如你去和他说,我可以教他一阵子。”
“啊……可他已经去清河了!”
青儿拍了一下双掌叹道:“凉王在沙坝建了新学馆,不论出身只要考上就能免费读书。狗儿打听到清河县有招生,就去报名了。”
公孙听了不由皱眉,愣了一阵什么也没说。
青儿看他神色有异,小声问:“沙坝学馆的事你听说过吗?沙坝离边关那么近,会不会是骗人充军去的?”
公孙闭了下眼,用手指抚着太阳穴微微摇了摇头,半晌才说:
“这事我也听说了,消息倒是不假,只是……总觉得此事透着古怪,他不该犯险去的!”
青儿听到这里心里一沉,叹道:“我也是这么劝他的,可惜他不听。狗儿本是天才,有过目不忘之能,只可惜家里太穷。我倒能体会他一门心思要去试试的心情,现在也只能希望他吉人天相,终能如愿吧!”
二人叹惜了一阵,公孙忽然问:“我有些好奇,你怎么想到读书的?”
青儿挑眉问道:“我凭什么不能读书?!”
她伸长脖子,斗鸡一样瞪着公孙,一肚子的不服气,人家好歹也是个研究生好不好!
公孙好像被她的反应吓到了,本就过于白皙的脸上晕上一层薄红,红色越来越重,尤其是耳垂,更是红的娇艳欲滴。
青儿看他可笑的样子,心一软,不再同他计较。
她心里明白在这个世界一个贱籍女人识字着实透着古怪,原不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