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星期,钟市长去了一趟省城,去见省政府的那位副秘书长。他叫农业局长准备了一个信封做见面礼。还叫粮食局长弄了几包市县产的上等大米,几罐纯正花生油做土特产,送给那些有可能会帮助他们的人。
粮食局长说:“这点土特产,我们拿得出手吗?”
钟市长笑笑说:“我们只是去探探路。”
其实,他并没想把重点放在副秘书长身上,只是想利用这个老关系带带路,通过他带他们去见枝子的父亲。虽然,那位副省长也认识他钟市长,但是,他会卖他钟市长的帐吗?市县有事找他帮忙,李向东怎么不出面?要他一个二把手市长来找他!
有副秘书长带路,情况就不一样了,至少可以当面跟他说清楚,他这次来省城是受李向东的委托。他这次来争取东南万亩田的立项,是李向东布置安排的任务。
副秘书长见钟市长带
着两个局长来,就知道他们是来谈公事了,他问,有什么能帮你们的?钟市长说,也没什么事,就是来串串门,有一段时间没来了,刚好有点事来省城,就过来看看你秘书长。副秘书长请他们坐,给他们倒茶,钟市长没有坐,左看右看的,就走到办公桌前,装着看?上的字匾,却用身子拦着其他人的视线,偷偷从公文包里拿出农业局长交给他的那个信封,放在办公桌上。
他这一连串偷偷摸摸的动作,只是做给副秘书长看的,让他放心,农业局长和粮食局长都没有看见他拿出这个信封。其实,他们怎么会不知道呢?只是装傻低着头喝茶。
副秘书长似乎也明白钟市长为什么移到办公桌这边来,忙走过来,问:“钟市长对这字匾感兴趣?”
钟市长说:“上一次来,应该不是这幅字匾。”
副秘书长“哈哈”笑,说:“换了换了,写这字匾的人名气更大。”
两人都清楚,其实还是原来
那幅字匾,他们只是在演戏。副秘书长演的戏是给那两个局长看的,而钟市长却是演给副秘书长看的。他问,这字匾上是什么字?副秘书长说,你看像什么字?钟市长歪着头从左看,又歪着头从右看,然后,说看不出来。副秘书长“哈哈”大笑,说,这才叫书法?能够看出来的,那叫写字,看不出来的,才叫书法!这么说着,副秘书长便把那信封拨进抽屉里了。
钟市长往回走,一边走,一边说:“深奥,深奥!”
两痊局长见钟市长走回来,知道他的事办好了,这才抬起头来,把视线移到那字匾上。副秘书长问,你们看得出来吗?两位局长忙摇头,说,看不出来,看不出来。即使看得出来也不能说,难道你眼力你的水平比钟市长还高?
副秘书长也没真要他们回答,自问自答说:“这是‘索’字,探索的‘索’。”
两个局长的头更是摇得厉害。
钟市长说:“像是有点像,但硬说
是‘索’字似乎少了一点吧?”
副秘书长说:“对,就是少了一点,所以,我们还不能满足,我们还要不断地探索。”
大家似乎这才恍然大悟,都“哈哈”笑了起来。
粮食局长说:“妙,太妙了!”
农业局长是个恢谐的人,说:“这探索的‘索’和索取的‘索’是不是同一个字?有时候,我们不能只是探索,还要索取!”
钟市长脸色立时变了,想这家伙,怎么就提到索取去了?
农业局长说:“鲁迅说过,我们吃的是草,挤出的是??。我们必须有这个境界,但是,我们毕竟还要吃草呀!所以,我们不索取,连草都没得吃,这??也挤不出来了。”
副秘书长“哈哈”笑说:“完全正确,完全正确!”
几个人谈了一会字幅,便都坐了下来。副秘书长对钟市长说,谈谈来意吧?别以为我会相信你是顺道来看看我。你钟市长那次来找我不是为了工作?不是为了工作,你是不会登我这个门的!
钟市长说:“秘书长这不是在批评我吗?批评我和领导沟通不够嘛!”
两位局长便说:“以后多点沟通,多点沟通!”
钟市长说:“老往秘书长这跑,别人会有看法。会以为你不干实事,就只会跑领导路线。”
农业局长说:“领导路线还是要要的。”
粮食局长说:“没有领导的帮助和支持,下面的工作也无法开展呀!”
钟市长便对两位局长说:“你们谁向秘书长汇报汇报?”
农业局长笑着说:“还是粮食局长吧?我这人
嘴笨,只是吃草的角色,他好歹吃的是米。”
其实,事先也商量好的,粮食局长假意推辞了一下,就端正了身子,把市县希望能争取把东南万亩田列为省万亩示范基地的决定说了一遍,最后说,希望秘书长能助我们市县一臂之力。
秘书长摇着头说:“这个嘛!似乎不好办呀!”
钟市长笑着说,我们也知道会有难度,所以,才来找秘书长帮忙的。他说,我们临来之前,向东同志也嘱咐我们,尽最大的能力争取拿到这个立项。钟市长提起李向东,是要让秘,这事不仅仅是他的意思,也是李向东的意思,或者说,他是在执行李向东的决定。秘书长不是担心他与李向东闹不团结吗?他要向他暗示,他们现在已经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了。
当然,他还为自己下面的话题做了一个铺垫。
他要叫秘书长带他去见副省长,不能太冒冒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