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大雨倾盆。
天空中倾洒而下的雨滴似乎没有穷尽一般地砸在地面上,泛起了一片片白色的雨花。
空中的雨线连在一起,一道道地从天空中的云层一直垂落到地面上,在烛火的映照之下反射出暖色的光泽。
不知名的小村落中的一幢空旷的小屋子之中,百里独行一个人静静地盘膝坐在一张桌子旁边,桌子上则是一个白色的小瓷瓶。
百里独行的眼帘低垂着,烛火映照在他的眼瞳之中,就仿佛是映照在外面的雨线上面一样,同样泛出了暖色的光芒来。
那白色的小瓷瓶之中所装的,就是百里殇发动血炼之术后剩下来的东西——一撮灰白色的飞灰。
一滴亮光滑落,百里独行感觉自己的喉咙肿胀了起来,几乎让他无法呼吸。
下意识地用一只手按住了自己的胸膛,却可以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胸膛之中在同时跳动着的两颗心脏。
心中的痛楚减轻了一些,百里独行知道,面前的这一小瓶东西并不是自己的父亲留给自己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早就已经深深地埋在了他的胸膛之中,与他的心脏一同跳动的另外一颗心脏。
一股暖意在百里独行的胸膛之中激荡着,他能清晰地感觉到父亲的心脏在自己胸腔之中有力的跳动着,就仿佛父亲从来没有离开过他一样。
吱呀……
木门轻轻地被推开了,闪进一个黑衣黑裙的妙曼身影,紧随其后的是两个几乎同样高的瘦削人影。
百里独行扭头,在烛火的映照下看到了云凌担忧的眼神和独孤穹天、欧阳晨逸消瘦的脸庞。
对于欧阳晨逸的出现,他没有丝毫的奇怪,早在两天之前自己的探子就已经找到了欧阳晨逸的踪迹。
当时罗塞国皇帝,欧阳晨逸的父亲欧阳虎嵩被欧阳思远刺杀的时候,欧阳晨逸曾经率领效忠于自己的部下想要控制都城,但是却无奈那个神秘的黑色头颅突然之间出现,把所有的人都瞬间变成了阴尸。
欧阳晨逸趁乱逃出了都城,躲藏在一家农户的地窖之中,直到听到了独孤穹天等人在都城之中大战了一场的消息,才找到了风雨楼的一个秘密分舵,将自己藏身的地点透漏给了百里独行,从而和独孤穹天等人汇合。
云凌径直坐在了百里独行的对面,独孤穹天和欧阳晨逸两个人则走到了百里独行的身边,默默地坐下,将手中的一个酒壶放在了桌子上,同时拿过来的还有四个晶莹的酒盅。
四个人相对而坐,互相之间却没有任何言语,只有淡淡的酒香从酒壶之中慢慢地飘散了出来,诱人心醉。
窗外,弥漫天地的大雨砸在屋顶上,地面上,水塘里,发出一片混合在一起分不清楚的杂乱哗哗声,而屋子之中则静寂的像是坟场。
云凌看了一眼独孤穹天,独孤穹天抬起一只手来,用酒壶之中的酒液给四个酒盅倒满了酒,分别推到了云凌、百里独行和欧阳晨逸三个人的面前。
“共饮一杯。”
四个人伸出双手同时端起了自己手中的酒盅,站起身来,看着清冽的水酒随着自己手部不自觉的抖动而划出的一道道涟漪,随即一同走到了瓢泼大雨之中,左手挥动,酒水泼洒出去,和雨水混在了一起,霎时间融入了天地之中。
“敬师傅。”
“敬父亲。”
“敬父亲。”
“敬为我而死之人。”
再斟上清酒,仰头,酒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