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北平,迎着春风的吹拂,杏花,桃花,都开了。放眼望去,漫山遍野一片片粉白粉红。
漫天飘舞的花瓣中,一队十几个人正在气喘吁吁地训练。
“跟上跟上,注意你的枪口位置!”一个小个子军官指着前方的高塔冲一个端着轻机枪的士兵喊道。
士兵用力的点了下头,左手提着机枪的提手,右手使劲端着枪托,将枪口对准庄健所说的塔顶。
“注意手势!”庄健又蹦到了前边,对另一个士兵喊道:“你战友的手势,必须注意!那涉及到你们的性命!”
处在排头第一个位置的士兵缓缓蹲下,用手中的冲锋枪遥指前方门口,左手举在脑后攥了一下拳头,又伸出食指朝门口的另一边指了一下。
从他的身后埋头摸过两个士兵,一个端着冲锋枪的靠在了门口的另一边,另一个抡起一条腿,踹开了房门,接着就滚了开去。而刚刚打手势的士兵,顺着刚刚被踹开的门缝随手就扔进一颗手榴弹。
“你怎么搞的?”庄健厉声质问:“你的手榴弹拉弦以后在手里停留的了几秒?”
士兵唯唯诺诺的说:“三……三秒!”
“是三秒吗?”庄健抬起脚来就要踹他。
“两……两秒!”士兵低下头。
“两个屁秒啊。”庄健恶狠狠的说:“你他妈一拉弦就扔出去了。你想害死你这些战友吗?”随即一脚踢在了他的后背上:“跟你们说过多少次,手榴弹要在手里停留够五秒以上!”
“齐家国!”庄健直起身来,朝身后吼道:“你再带着他们把这些战术配合多训练几遍!”
“有!”齐家国立正敬礼道:“是!”
“我靠!”庄健差点上去再踹齐家国一脚:“跟你们说过多少次!在战场上!不许立正,不许敬礼!”
“是!”齐家国赶紧把手放下。庄健的确说过,为了防备敌人的狙击手,在作战行动中,回答长官的时候,必须不能敬礼。
“今天谁练的出错,晚饭就免了!”庄健恶狠狠的说,然后扭头就走。
“怎么那么大火气?”等庄健走远了,一个士兵叨咕着说道。
贺长群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道:“行了,知足吧,庄团座可是把全套活命的本事都教给咱们了,你要是练不好,那很可能可就回不来了。”说罢,感叹了一句:“就像庄团座说的:训练多流汗,战时少流血啊。”
从远处,一辆凯迪拉克缓缓驶来,随着土路的颠簸,扬起一溜黄土。
车在庄健的面前停下了,凯迪拉克的车窗慢慢摇了下来,露出张学良那日渐消瘦的脸庞。这辆防弹汽车,是张学良的专属座驾。
“训练的如何了?”张学良轻声问道:“你要的东西都已经在路上了。”
庄健知道,张学良所说的这个在路上,并不是说运来这里的路上,而是运去沈阳的路上。
“报告副总司令!”庄健朗声回答:“差不多了,估计再训练一个星期左右就可以派出去了。”
“嗯。”张学良点点头:“不过不是派他们出去。”
“那是……”庄健问道。
“是你带着他们一起去。”张学良淡淡说道:“这次不成的话,就别回来了。”
一个星期后,来华调查“九一八”事变的国联调查团来到了北平。调查团的成员有,英国的李顿为团长,美国麦考益、法国克劳德、德国希尼、意大利马柯迪为成员,中国顾维钧、日本吉田为顾问。早就望眼欲穿的国联调查团终于来到,作为北平的最高长官张学良自然要请调查团的团长李顿,调查团的成员,以及各国公使吃顿饭意思意思。
“各位先生,毫无疑问,东北三省是中国的领土,从历史上,从法理上,从各国政府立场上,都是如此。”张学良端着酒杯,朗声说道:“张某万分感谢各位不辞劳苦,万里迢迢来到中国,为揭露真相,为制止侵略,为恢复九一八以前的状态而付出努力。”
张学良的致辞完毕,“啪啪……”一个人鼓掌的孤单的掌声响了起来,张学良身边的一位透出古典柔美的女人朝传来掌声的地方撇了一眼,微微皱了下眉头,很快便恢复了正常的端庄模样。这位古典美人就是张学良的妻子于凤至。
孤单的掌声很快就不再孤单,各国公使以及调查团很快便随着那孤独的掌声一起鼓起掌来。
刚刚究竟是谁第一个鼓掌,为什么张学良的夫人于凤至会微微皱眉?
传来掌声的位置,是在意大利驻华公使齐亚诺伯爵的那张桌子,而刚刚鼓掌的,就是齐亚诺伯爵的妻子艾达。说起这个艾达,可不是一个普通的女人,而是大名鼎鼎的意大利法西斯党魁,独裁者墨索里尼的女儿,她在意大利的影响不可谓不大,如果她能为张学良说一句话,给中国与意大利的关系的推进那是可以预见的。
艾达率先为张学良的致辞鼓掌,这应该是一件非常有利的事情,可早就精于社交的于凤至,为什么会在这个极为正式的场合露出这样失礼的表情?
这要从半年前说起了。
张学良与艾达两人,在一次法国公使张罗的非正式的外交舞会中邂逅。艾达那深邃的海蓝色的眼睛,圆润像蜜桃一样美丽的脸庞,如同小燕子一样活泼的性格,充满异域风情的美人让张学良怦然心动,相见恨晚。而年轻有为,fēng_liú多情,号称民国第一美男子的,风度翩翩的张学良也一下子就吸引住艾达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