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放心,仙子自有下官们去寻。殿下还是遵旨回宫吧,明日接殿下回宫的仪仗便到了,今日还请殿下准备着些。”武将起身,微微俯身,“下官冒昧,还请殿下给下官安排个房间,今日下官便在王府中住下了。”
外来的官员理应住在馆驿,他却说要住在王府,这摆明了就是要看着赤子烈了。
赤子烈一怒而起,“不牢将军费心,本王奉旨回宫就是了!”
那武将却突然看向冷霜凝,问:“敢问殿下,此人是?”
冷霜凝立在花厅的侧屋里,原本只是旁听,方才见来人语气倨傲无理,不由担心赤子烈,这才走出几步,被那武将看了个正着。
事实上,即便她不走出这几步,对于一个修仙者来说,有人在侧屋里头,也是一进了花厅便能感知到的,只是觉得不是要紧之人,便没理会她。只是方才看过去,见她目光望着赤子烈,不由觉得怪异,这才有此一问。
赤子烈却微微转头,他心中已是万般波澜,就差惊出一身冷汗,面色却在此时动也不动,只是皱了皱眉,问:“你怎么还在这儿?”
他终究担忧的事还是发生了,他只是希望这个倔强的丫头千万别在此时较真儿!万一被武将识破,她的将来就会被困在帝京了。炎皇不会放她离开,只会逼着她炼制打量的炼器符,那不会是她喜欢过的日子。而他,即便是被当做筹码软禁帝京,也只是他自己的选择……
此一生,能护她一回,足矣!
傻丫头,千万别在此时犯傻!
赤子烈觉得,这一生,只怕没有比这一刻更加难熬。他貌似平静地看着她,眼底的涌动却早已将她包裹,一寸,一寸。
终于,他看见她俯身下去。
少年语气惊惶,像是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哭丧着脸问:“殿殿殿下!您真要走哇?可、可仙子不告而别,她答应给我们商号的炼器符还没给呢……这可咋办哪?还有好多修仙者没走呢,天天守在商号门口,这这这、这可叫我们咋交代啊?”
一瞬间,全身的气力都似被抽空,赤子烈却皱着眉头道:“这事啊,本王今日让人贴个告示,就说仙子有事外出,让他们不必再等就是了。回去告诉你们掌柜的,不会连累你们商号的。”说罢,摆摆手,似乎很累了,“下去吧。”
“哎,哎!”少年点头哈腰,脸上却仍有苦色,大约是在哀悼损失的银钱,后退时没看见后头的花架子,不由撞上,一个趔趄向后跌了去。吓得爬起来不住道歉,模样惊惶,一看便是没见过世面的下等人。
武将终于将目光从少年身上收回来,听着少年一路小跑退下去的脚步声,再没去管。
却不知,少年一路出了王府,却绕了圈子,自王府的后墙翻了进来。看见她的护卫们有意无意地帮她遮掩着,护她一路进了东面院子,赤子烈的屋里。
关上房门,冷霜凝脸色已是深重,少女抬眼望向花厅,眼光寒洌,眉目间却似有一抹沉沉决意。
她来到桌案前拿来笔墨,提笔手书一封,吹干了墨迹,交与门外的护卫。
“交给你们殿下!”
“姑娘……”护卫接过书信,看向面前少年。
少年拍了拍他的肩,神情坚毅,“若是跟着你们殿下上京,一定护卫好他。告诉他,我一定会去找他!”
说罢,便见她念动隐身咒,消失在王府中。
……
一日后的清晨。
一名少年出现在喀哈大漠临海的大船上,他立在船首,目光望向伽摩古城的方向。
城中,帝京的仪仗队浩浩荡荡地进了城。
王府里,赤子烈坐在屋中的桌案前,手中的书信已陪伴了他一夜。
书信上,墨迹深深,字迹娟秀,笔划婉转间却坚毅刻骨。
——此去皇城,千万珍重!寻得鸾丹日,帝京会合时!
定不负!
卷三乱纲之子
七十六...出海偶遇
日出东海,雾露茫茫,少年立于船首遥望大漠。
海浪拍岸,白沙如雪,金乌冉冉,远处连绵的半月沙丘也渐渐渡一色金黄。两年前,由此处走进大漠古城,如今也要从这里离开。
少年按住船首的栏杆的手紧紧一握,断然将目光自古城方向收回,不让自己去想此时他是不是正要踏上被困帝京的路途。
即便是,她也要踏上去往仙岛的路!
这世上为了她的安危自由竟拿自身当筹码的男子,她此去仙岛,定要为他寻得火鸾丹,他日再见之期,便是赤子烈龙腾大陆、威风四海之时!
她迎着海风,眼底磐石般坚毅。她最后看一眼眼前的大漠,随后便想回到舱室里,这一路去往灵地,海上行船需要大半个月,这段时间,她便用来修炼了。
然而,正是这望向大漠的一眼,却让她转身的动作顿了顿。
她是最早一个上船的,而此时已经有一些修仙者陆陆续续自大漠中走来。灵地昭书一下,今日乘船渡海之人必定很多。但引起冷霜凝注意的是那些三五成群结伴而行的修仙者中,有一名狐族的少女,身后跟着名少年,两人正大步往大船处来。
冷霜凝微微一怔,巫铃儿?
在伽摩城中这些日子,虽然冷霜凝与这位巫小姑娘见面不多,但却深知大巫祝在妖族中的地位。妖族的宗族不同于人族,本身族群就很繁杂,比如狐族、狼族、鹰族等等,大族中又分了许多支脉,比如巫铃儿虽是狐族,却属于三尾狐。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