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钦辞高大匀称的身材几乎可以驾驭任何一种风格的衣服,其中以黑色西装为最,穿在他笔挺的身上,便再也没人能压得过他半分风采。张弛有度的线条在灯光的描摹下,显得更加矜贵高雅,无论他是静是动,昭彰恢弘的气魄都如影随形。对一个年纪不大却事业有成的男人而言,成熟加上权势,无形中便凝聚了一股贵族化的气度与压迫——那种所谓的王者之风。
空气中莫名浮动着几丝冰凉,纪若拙听了他的话半天才醒过闷来,惊异道:“张煜还活着吧?”
顾钦辞的眼睛冷冷的扫过来,脸色比月下寒江更深更沉:“你这么关心他?”
这人的心眼可真小,纪若拙失笑:“以二爷的身手,怎么看都是张煜吃亏,我关心他一下不应该吗?”
看到她的笑容那一刹,顾钦辞的胸腔里有难以言说的情愫漫过心尖,渗到血液里,温暖又细腻。就算有滔天的怒火也烟消云散了,何况他只是做做样子。顾钦辞再开口时,语气是自己也意想不到的纵容:“等他真出事的那一天,我准你去看他一眼。在那之前,想都别想。”
纪若拙想做出生气的表情,可心里滋生的甜蜜又悄悄攀上眉梢,最后化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你讲不讲道理?”
“说说你所谓的道理。”
“许你有后宫佳丽三千,我就不能有个蓝颜知己?”其实纪若拙更想说的是,我就算再关心他,也没跟他生了个儿子出来。但这话她也只能想想了,一旦被顾钦辞知道她的想法,指不定要气成什么样。
人生从来就没有公平,两个人看似对等的关系里,总有一个牵着,一个跟着;一个强势,一个弱势。就像太极图上的阴阳鱼,有光有暗,有深有浅,如此才能和谐共生。真正聪明的女人,即使不会委屈自己,也懂得如何求全。
顾钦辞想的远没有她复杂,又或者涉及到了孟晚童,让他觉得难以解释。在这件事上,是他对不住她。
不过,她的蓝颜知己,另当别论。
“晚童和张煜性质不一样。”
纪若拙沉默片刻,微微一笑:“好,我知道了。”
眸光一凛,清俊的眉眼间焦灼又现,她云淡风轻的口吻总是能轻而易举地挑起顾钦辞大脑里最冷静的一根神经。
宽厚有力的手掌下一刻就攥住了她的手腕,他厉声问道:“你又知道什么了!”
知道这个话题到此为止,不能再深究下去。纪若拙褐色的眸子盯着地板上的缝隙,愁涩一闪而逝。不然他想听什么?听她问“为什么孟晚童和张煜不一样”吗?他会回答吗?不会。问到底也是两败俱伤,何必为之?
孟晚童和张煜最不一样的地方,她比谁都清楚。那就是她和张煜一清二白,而孟晚童为顾家生了个孩子。
顾钦辞,你说你会解决,我就给你时间解决。
现在,你我都还怀揣着秘密,都不在彼此最亲密的视线里。
能披荆斩棘走到最后,那是再好不过的结局。
如若不能,我只想你记得最好的我。
她伸手轻轻握上他的掌心,笑意明媚,“我是说,我知道以后要和其他男人保持距离,绝对不给别人机会再和二爷‘拼命’了。”
哪怕刚才被记者围攻,都不比现在一半的烦躁。顾钦辞两边的嘴角同时压了下去,如鹰般锐利的眸子攫着纪若拙漂亮的脸蛋,发现她又带上了那张聪明圆滑的面具,而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将它摘下来。
纪若拙不打算在这个无解的话题上继续纠缠下去,便主动把思路引往其他方向。他对她顾左右而言他的举动很是不满,清隽的双眉拧成一个川字,所幸她说的事确实重要,才没有出言打断。
“我相信这些记者不是张煜叫来的,就连我都不知道你今天会到老城医院来,他怎么可能提前预料到?所以,张煜一定是跟着那个手机信号定位到这里的。”她说完后看向顾钦辞,见他正凝神看着自己,眼神是灯光穿不透的深沉,英挺的五官里甚至藏着一丝不多见的温柔。她不由得一怔,随后问道:“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黑眸中所剩无几的睿智锋芒被收敛掩盖,顾钦辞嘴角一勾,竟笑出了声:“没有。”
她说,就连我都不知道你今天会到老城医院来,这话看似稀疏平常,可落在他的耳朵里,却有几分意外的娇嗔撩拨着他沉稳的心弦。深究下去,话里的意思再不明白不过——在她心中,她是他的妻子,是他最亲密的人,理当在所有人都找不到他时,对他的行踪了若指掌。如果她都不知道他在哪,别人就更不该知道了。
“没有?”纪若拙又好气又好笑,笑声憋在嗓子里,半天发不出来。他脸上的笑容犹如雪山春晓,让人仿佛置身于高耸入云的山巅,云海中渐渐生出万丈光芒。冷硬的轮廓一下子被他嘴角的一抹弧度软化,看上去出奇的舒心。以前看到他俊美无俦的脸庞,总觉得少了些什么,纪若拙如今才发现,她一直在等的,就是这一个微笑。
“我为什么要听你说别人的事,嗯?”顾钦辞伸出手,将她打结的发梢一缕缕梳理好。他的耐性极佳,做什么事都有条不紊的。
唯有面对纪若拙的时候,心脏随着她的情绪大起大落,他第一次感到了难以克制的冲动。
纪若拙从他的手中把头发抽出来,有点无奈:“二爷!我在和你说正经事。”
“我怎么不正经了?”顾钦辞不咸不淡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