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有些混乱。
林简身材高大,结实的双腿修长,肩宽腰细膀子粗,一身武将的朝服,将他烘托的异常英武。
若不是胡子刮了,露出一张英俊的脸,粗野彪悍四个字是少不了的。
他的袖子卷了起来,古铜色的胳膊将跪在地上的陈大人提起来,那姿势就像是提溜了一只小鸡。
众臣子们的眼睛都抽抽了。
这幅景象,显然不等陈大人自寻灭亡,林大将军一顿饱拳就能要了陈大人的命。
实力相差太大了吧。
林大将军真是个粗人。
粗人喜欢用拳头说话。
众人连忙上前来,说好话、拉拉扯扯的,将林简和陈大人分了开来。
毕竟大家还都记得今日是腊日。
再说了,大殿之上朝臣相殴,认真计较起来,那都是要获罪的。
林简和陈大人原本屁股还没有搽干净。
一个在家闭门思过,还未得到皇上的原谅。
一个身有异味还打算蒙混过关参加祭祀。
这要是真的闹了起来,就不用再做官了。
不管怎么样,小黄门还在这里,臣子们的一言一行都会有人汇报给皇上,他们可不能就此冷眼相看。
再怎么也要烘托出来团结友爱的表象。
“林太尉,您消消气,有话好好说。”
“陈大人,你怎么也不能犯糊涂啊,这做人呢进一步刀光剑影,退一步海阔天空。”
两帮人马劝得唾沫横飞。
淮阳王依旧淡淡地背着手站在一旁,像是漠视着俗人的神明,不沾烟尘。
平心而论,这件事情到底是和他没有半点关系,陈大人莫名来了这么一出,怎么看怎么不占理。
但是淮阳王的申请举止,却让人哑口无言。
完全不知道该对他说些什么。
说什么都是多余。
说什么都是亵渎。
有这么一个不沾半点凡尘,谪仙一般的女婿,谁都会忍不住揍陈大人吧。
众臣子们的声音渐渐的就小了下去。
陈大人傻愣愣地看着林简,好半天才明白过来,林简为什么想打他。
他说的话,实在是让人不得不想歪了。
陈大人也顾不上那些劝慰自己的朝臣们,膝行至淮阳王的身边。
林简见了这个模样,更加来气。
你还有完没完了这是?
跟个狗皮膏药一样。
陈大人这次吸取了教训,隔着几丈远就停在那里,仰着头哀告道:“臣听闻淮阳王妃师从薛神医,请求淮阳王能够引荐神医为臣治病,臣将铭记王爷的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林简愣住了。
原来这厮是求医的。
他忍住怒气,上下打量了陈大人一番,心里暗想,长这么大怎么不会说人话呢?
早将话说出来不就结了么?
弄成这样子……
算谁的错?
淮阳王也微微地皱了皱眉。
这位陈大人当众求医,若说不治,好像不太对。
若是说治,他怎么能够替薛神医做决定?
至于小王妃?
怎么能够接触这样的人?
浑身上下都是难闻的味道,他远远闻到都觉得受不了,怎么能够让霜儿诊治。
一向淡然的淮阳王觉得为难了。
他不擅长推脱,张口就想拒绝。
但是林简张口揽下了这件事。
对于林简来说,巴不得靠着女儿的医术拓展人脉。
但他也并不愿意将女儿变成为一个郎中。
那也太掉价了。
而且,女婿也不会答应。
林简对付这样的场面,倒是游刃有余,他眼珠子一转,立即大声对着陈大人说:“原来你是求医?早说清楚不就结了么?闹出来那么一大堆的事情。”
顿了顿,又说:“陈大人,这件事情你求淮阳王和我都没有用,看不看病,要看薛神医点不点头,薛神医的事谁都不能替他做主。”
这话说的也是实情。
大兴朝的人,谁不知道薛神医的喜怒无常?
就连皇室中人都请不到薛神医看病。
陈大人的脸色苍白,带着浓浓的疲倦,他已经不要脸面的闹了这么一场,最终还是得了这么句话,让他恨不得有个地缝钻进去。
原本不想死的,只怕出了这个殿,真的想要去死一死了。
林简又说:“陈大人不如去宝塔寺的山脚下碰碰运气,王妃和闺中好友在那附近施粥,还有医女施药。王妃若是说陈大人的病可治,那么一定能治。”
这句话,又让失魂落魄的陈大人顿时活了过来。
众人立即上前说了些好听的,恭维淮阳王妃的医术仁心。
陈大人的眉头舒展开来,激动的谢了又谢。
“施粥?”丞相捋了捋胡须,奇怪地看向林简。
淮阳王妃为什么要施粥呢?
林简笑嘻嘻地说:“今年我家犯了太岁,出了许多事,打算施粥给穷人广积阴德。但林家财力单薄,就询问了王谢两家的家主,是否愿意在寒冬腊日施粥一月,没想到两位家主也是早有此意,于是就……”
朝臣们之中也有几人被林简拉了进去,听了这话,立即说:“这是好事,太尉找到我们的时候,立即就答应了。”
他们巴不得这件事情宣扬出去。
和王谢两家一起施粥,这是多么有脸面的事。
清河国太子的脸青了。
林简牢牢记住女儿曾经说过的话,接过话头:“我们跟着王谢两家做点善事,也不过是想着积沙成塔,集腋成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