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人尴尬地坐在一起，中间一张桌子已经显而易见的楚河汉界，这头坐着她和郑可茵，那头坐着林灵和李小禾。
这是自那次聚餐之后，四个人第一次重新坐在一起，再不见了之前的吵吵闹闹，安静得渗人。
林灵是这次聚会的发起人，之前总是最拖怠的一个，如今却是最积极的一个，短短一年，改变的又何止是林灵一个人。
空调被调到了最合适的温度，清风徐徐，舒服得如同阳春三月，夏恩香不在，李小禾出行也简单得多，但这并不代表李大小姐的生活大不如前，就在她们进来之前，这酒店的经理刚进来打招呼，卑躬屈膝，满脸谄媚地出去。
李小禾眉眼之间尽是清高，过去嬉笑止不住的她，这一刻一言不发。
端上来的开胃菜是几个清淡的凉菜，李小禾随意夹了几筷便放下了，喝着面前的酸梅汁。
这无尽的沉默像一张难以挣脱的网，越缠越紧，所有人的忍耐都濒临边界，林灵举起杯子，用勺子轻轻敲了一下，蜷缩着肩膀柔声若无其事地笑道：“姐妹们！今天晚上有纯种的外国dj在慢摇吧里表演！听说相当厉害，我们去看吧！”
李小禾淡然一句：“在哪里，我让人包下来就是了。”
林灵喜上眉梢，将地址迅速传到了李小禾的手机上，两个人同时低头看手机。
郑可茵向上翻了个白眼，不悦道：“孕妇不能喝酒，也不能太吵，去那种地方做什么？”
李小禾没有说话，将手机随手扔在桌上，林灵抬头，盯着李小禾。
郑可茵摇了摇头，给李小禾倒了一杯橙汁，略显别扭地问：“我妈让我问你，什么时候回家去喝汤？她买了很多燕窝，你要回去的时候提前告诉她一声，她好挑毛。”
“是不是不帮你妈传话，你就不来了？”李小禾挑起眉头，愠怒涌上脸颊，涨得通红。
“别找不自在。”郑可茵语气也不太好，“你和你，她是她，原本跟我是没有关系的，可你是不是太过分了？老太太是同意你们搬出去住了，不是同意你们失踪了，搬出去那么长时间，一次也没有回过家！居然连电话都不接！对错都好，他们是长辈，给你打电话就是出于关心，想给你们送一碗汤，这样也十恶不赦？”
“郑可茵，你简直欺人太甚！”李小禾的暴怒被点燃，脸色红得像猪肝，格外吓人，喘着粗气扫翻了桌上刚刚端上来的精致西餐主菜，弄得满地狼藉，上菜的侍应生吓得呆在原地一动不动，“你自己嫁不出去！死赖在家里多管闲事，我都没有说你，你反倒管起我来了！我李小禾活了二十多年，有什么东西没吃过？什么汤没喝过？用得着你们多管闲事！”
“你吃香喝辣是你们李家的家底厚，早那么嫌弃我们，干嘛哭着喊着要嫁给我哥？”郑可茵也被彻底激怒，拍着桌子嚷道，“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既然想做千金小姐就别嫁人，一辈子跟你老子过，嫁给了我哥，就是我们郑家的媳妇儿，凭你是谁，都得孝敬父母、尊重长辈！你连最基本的东西都做不到，还是人不是。”郑可茵争锋相对，一步不肯让。
想骂无好言，趁着两个人说出更难听的话，闹出大乱子之前，她得想办法把两个人给分开，难怪之前茵茵脸色一直不好，想必是来之前听了苏北的哭诉。
清官难断家务事，更何况是郑可茵这种几乎不接触社会的文艺青年，满腔愤怒只因为母亲委屈，加之李小禾平日里的形象便是骄横刁蛮、惹事生非，以至于忘了嫂子李小禾还身怀有孕。
还以为今天先开的一炮是李小禾对自己，谁知道坐下来还不到半个小时，她们姑嫂两个先吵起来了。
林灵吓坏了，李小禾的手一直再抖，发展到后来，全身都在颤抖，整个人看起来也很不好，脸色由红转白。
她用力扯住的郑可茵，看到眼前这一幕，也如梦初醒，愕然坐下，将头扭向一边。
几分钟之后，李小禾渐渐平静下来，眼泪滚落下来，用手撑着自己的额头，一边哭一边苦笑：“我上辈子到底是做了什么孽？”
这种话一般出现的年龄是五十岁之后，李小禾来说这种话，足足早了二十多年，她看着焦头烂额的李小禾，心生怜悯。
郑可茵这个倔牛，自觉占理也想不通，全程不说话已经是最大的忍耐。她给赵子君打了个电话，让他到这里来接人，顺利送走了郑可茵，林灵主动提出来要送李小禾回家，而李小禾也没有反对，久违的四人帮重聚，就这样不欢而散，她站在街头，呆呆地望着霓虹灯，心内百味杂陈。
从聚会的地方回到家，只有短短的几百米，张敏又一次出现，这一次有备而来，没带任何的东西，远远站在街道对面，冲她拼命挥手。
学乖了的张敏意识到，除非她愿意，否则绝不可能近距离和她接触。
昔日趾高气昂、嚣张跋扈的张敏，褪去了鼎泰部门主管的光环，落魄得像个家庭主妇，不施脂粉、不修边幅，乍一看险些认不出，简直与之前判若两人。
小酒吧的路边摊，张敏猛灌了一口啤酒，红着双眼看她：“
帮我，沐夕。”
“你要多少？”她账户里还有几千块可以随时提出来的现金，要说这张敏弄成现在的样子，多多少少和自己有关系，听说她孑然一身，又要供车又要供房，忽然之间就没有了工作，拮据也正常。
“我不要你的钱！”张敏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