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郑可军的说法，梁子彦在一开始接触她的时候就处心积虑地设计好了一切，从她身上，财色双收。
是的，郑可军用了“财色双收”这样令人作呕的词，并且表情显得极为扭曲，套用在梁子彦身上，符合他一贯对梁子彦的看法，她默默地听着，很想恢复内心的平静，但无论她如何努力，情绪的起伏就是越来越大，非但没有逃走的心，更迫切地想见他一面。
之前必须见他，是想要一个答案，现在迫不及待想见他，想要两个答案。
为什么？为什么？她现在没有了痛，也没有恨，只有满腹疑问。
一声不吭往外走，郑可军拦她不住，便索性豁开了说道：“你不想知道你爸爸是怎么死的了？”
她打了个冷战，停住脚步，比起好奇答案，她更奇怪郑可军也早就知情！盯着他看，他轻叹了一声：“有人在他身上用铁链锁了石块儿，关在铁笼子里，扔进海里。”
一阵天旋地转，她险些晕厥过去，咬着牙问：“你怎么知道的？”
“帮忙复印这张合约文本的人是我的同学，大学时期上下铺的兄弟，签约的时候他在场，亲耳听到梁子彦和孙伯庸提起的。”郑可军的小心让她意识到自己此刻的状态很吓人。
“我回去换件衣服。”她说。
他松了一口气，这才跟上来：“我送你。”
“不！”她向后退了一步，咬着牙说，“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至少，你也该先到市区去是不是？这荒山野岭的，又到处是坟，你能去哪里？”郑可军追上来。
她已经失去了最后的耐心，一言不发就往外跑。
郑可军追出来的时候，她上了公墓的交通车，这一次他没有再追来，开了车子，缓缓地跟在后面，偌大的交通车，只有她和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司机不紧不慢地行驶在笔直的公路上。
沿途风景如画，她的心一刻也不得安宁，嘴唇已被自己咬出了血，满口都是腥味儿。
车子入了市区，便在公交站台停下了，郑可军姗姗来迟，将车子停在路边，压低声音说：“你先拿着这个电话，我的号码和茵茵的号码都在上面了，有什么事找我。”
他有事，急着走了，临走还不忘塞给她一些钱。
她手里攥着电话，盯着远处，又拨了一个烙印在脑海里的号码。
还是一样的结果，没有人听。
她回到梁子彦在市区的家楼下，正打算打开单元门，有人在后面叫她。
转过头去，正是多日不见的李小禾。
“沐夕！”李小禾穿着一件毛茸茸的粉色皮草，长发打折卷儿，画着一个精致的妆，却掩饰不住脸色的苍白，“你怎么搞成这个样······”
话还没说完，人已经冲到她跟前，但立刻停住，往她身上嗅了嗅，怒目圆睁，扬手便给了她一个耳光，掩面哭了起来。
面容苍白，浑身乏力，心力交瘁，面对李小禾的哭诉，她无比挫败，这是难得一笑泯恩仇的机会，却被那该死的香水座给毁了，要想解释清楚这件事，得从遥远的上个世纪说起，可她现在没有任何解释的办法。
那些事，无论哪一件，提起来都是万箭穿心。
“抱歉，小禾。”她低声说，“我和可军没有任何关系，他只是在帮我，你先回去吧，等过了这段，我再去找你，坐下来慢慢聊。”
“沐夕啊沐夕。”李小禾哽咽着重复地叫她的名字，却无法说出一句话。
她呆滞地闭上眼睛，整个世界都是梁子彦的脸。
“今天是我们成为朋友的纪念日，沐夕。”李小禾断断续续地说完，又开始痛哭起来。
她打了个激灵，立刻直起身子。
她已经疯了，眼前的姐妹不管想说什么都不重要了，除了纠结于郑可军和自己的关系，李小禾几乎没有任何正经事，李小禾哭泣也让她心烦气躁，该死！
“小禾，我用我的姓名向你担保，我和郑可军永远不会有超越友谊的关系，否则的话，不得好死！”她一边说，向前踉跄了两步，伸手拦下出租车。
“沐夕！我有事要和你谈!”李小禾擦着眼泪抓住她。
“可以。”她已经快要崩溃了，人生如此沉重，再也经不起这样的瞎折腾，她推开李小禾的手，用尽全身最后一丝理智，苦笑着说，“小禾，我现在有很重要、很重要的事要办！真的，你等我！我去把这件事办了，我们坐下来慢慢聊，你想要怎么聊都可以！”
“你要去多久？”李小禾终于退缩了，悻悻地放下手，有些惊慌地看着她。
这眼神令人心碎，可现在的她不是能安心坐下来聊天的人，仇恨在她心里疯狂地燃烧，对于父亲惨死的描述，虽然只有简单的两三句话，但却足以在她脑海中够勾勒出一个清晰的画面。
赵博是神一样的存在，击倒对方，她过去不可能！现在不可能！将来也不可能！
但她可以用自己的方法，得到自我救赎。
杀了他。
李小禾的话提醒了她，当日收到邀请的时候，她还刻意想了一下，“四人帮”第一次聚会的日子。
刘鸥的电话号码记不住，她径直去了酒会楼下。
天知道她现在有多么狼狈，在固若金汤的安保面前她凭借熟悉的面孔进去了，但到了大厅却被拦住了，彬彬有礼的侍应生要求她换件晚礼服，以符合晚会的高度。
正说话，许若卿穿着一条裸色的曳地长裙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