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侯知府大概是被太孙叮嘱过了,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卖力的参与表演这么一出可笑的闹剧,外头看热闹的百姓都受不了了,纷纷鼓噪着让侯知府判那些做伪证之人的罪,他偏偏当听不见似的。
侯知府简直心乱如麻,人生从来没有这么心累过。
要是强行判了谢澜的罪,薛焕和林绍恐怕会直接杀了他,而若是判了谢澜无罪,此刻还在宫里坐等结果的太孙不会饶了他,真是叫他左右为难,虽然明知这是一起污蔑。
他两边都不想得罪,太孙是未来的储君,可也只是未来的,未来的事谁说的准?现在坐龙椅上的还是皇上,而皇上一贯疼爱外孙薛焕。
“此案关系重大……”侯知府沉吟道,突然眉头一跳,计从中来,说道:“暂且休庭一会儿,容后再议。”
他把谢澜这边的人恭恭敬敬的请到了后堂,说要商量下,看怎么办。
“有什么好商量的!这明摆着是污蔑,难不成要我们认了谢滟这小婊|子扣下来的罪名?”林绾不满的叫道。
侯知府赔笑道:“林二姑娘,本府绝没有这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林绍冷冷的问道。
侯知府一脸的为难,“我也知道你们冤枉,这事肯定和你们无关,可处在我的位置,也是难的,总得给谢家人一个交代不是?毕竟谢衍承是喝了谢澜姑娘的丫鬟端来的茶才毒发死掉的……”
林绾心浮气躁的叫道:“不都说了吗,那是污蔑!谁知道谢衍承到底怎么死的,总之肯定和谢澜无关!”
“我知道无关,但别人不这么想啊!我看不如这样,谢澜姑娘公堂上对长辈出言不逊,还打了谢滟姑娘一个耳光,这是众目睽睽看在眼里的……”侯知府顶着薛焕冷厉的目光,壮着胆子说道,“不如本府就这么结了案,让谢澜姑娘在家反省几日,思对长辈长姊不敬之过?”
这真是他绞尽脑汁,挖空心思才想出来的合适“罪名”了!
侯知府佩服自己是个人才,这样既避免了那个杀人的罪名,又给了太孙交代,但谢澜这边又没有受到任何损失。
皆大欢喜,皆大欢喜啊!
“放你娘的狗屁!”林绍冷笑道。
侯知府脸色严肃了起来,说道:“林大人,现在可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本府知道你们对这个结果不满,可你们想想,是谁有那么大本事指使谢其盛父女连脸面都不要了,来污蔑谢澜姑娘?现在逞一时之快,将来可是要后悔一辈子的!”
他可是真心为了这几个年轻人着想,简直掏心掏肺了!
“我不会接受这个结果的。”谢澜开口了。
侯知府叹了口气,还想再劝的时候,薛焕打断了他的话。
“你也想清楚,帮着人助纣为虐,一般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薛焕淡淡的说道。
“那薛大人是执意要跟那位贵人作对了?”侯知府问道。
薛焕扫了一眼侯知府,说道:“这么说来,你是执意要同世间的公理正义作对了?你敢不敢随我进宫,到皇上跟前再说一遍?”
侯知府被噎的说不出话来。
“这个,这个容我再想想,得从长计议……”侯知府委婉的说道。
薛焕冷笑,“你若计的时间长了,我就让你回家卖红薯,等新帝登基,看他记不记得起你!”
侯知府再次无话可说,不带这么赤|裸|裸威胁人的!
“我不但要谢澜无罪,还要你治谢其盛父女捏造证据,污蔑谢澜的罪名,你可做的到?”薛焕问道。
侯知府掏出帕子擦了擦额头,没有吭声。
“那位贵人才十七岁,屁都不懂,只会行妇人之事,燕王代王都是年富力强,你觉得他能坐几天的龙椅?”薛焕轻声问道。
这话就大逆不道了。
但却是实实在在的话。
侯知府咬咬牙,说道:“下官尽量!”
薛焕的身份在那里摆着,只要薛焕不谋逆,谁做了皇帝,都不太可能对付薛焕。
林绍冷冷的看着薛焕,未置一词。
林绾则是拉着谢澜的手,心惊肉跳的。
等众人再次回到公堂之上时,谢滟尖刻的问道:“你们都说了些什么?有什么不能当着我们的面说的?侯知府,你莫要偏袒这些罪人!”
“闲话少说!”谢二老爷叫道,一脸的喜色,“方才我们家里人又查到了一个证据!”
侯知府问道:“什么证据?”
谢二老爷不搭理他,昂着下巴,问道:“谢澜,你和你舅父路良东一家关系如何?”
谢澜心里一惊,不太明白怎么这事又牵扯上了路良东,谨慎的说道:“一般,就是寻常亲戚而已。”
“那你舅父家的亲人说的话,你总该相信的吧?”谢二老爷笑道。
谢澜没有吭声,心里如同吊了七|八个水桶一般,若是路良东他们也被谢滟收买了,该怎么办?
路良东只是她的舅父,不是可以为了她奉献一切乃至生命的路氏。
“你到底信不信?”谢二老爷不耐烦的问道。
谢澜冷淡的说道:“信如何?不信又如何?他们说的话多了去,难道我每一句都要信吗?”
“哼!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二老爷叫道,“带人证上来!”
逆光中,一个身材瘦小的小姑娘进了公堂。
看清楚来人后,谢澜惊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玲娘,你怎么来这里了?你爹娘呢?路腾呢?”
“他们,他们没来,就,就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