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和静心平日的接触中,曹珏就发现静心的神智似乎有些恍惚。话到一半,静心就会忘记自己前头说了什么,而且她总是会重复自己说过的话。
在确认小叔身死的那一刻,复仇的火焰便炙灼在她的心头,让她想要毁掉眼前的所有一切。
因而那时她便克制不住的向静心发难。若是因她的话,静心经受不住刺激而自杀身死,这正如了她的意。
小叔待她一片赤诚,现今都已身死。凭什么她还要活在世上。当年小叔因她受了多少罪,吃了多少苦!
曹珏回到威远侯府,她向威远侯请了安,便回了自己的院落。她满腔的仇恨在路上已经深深掩埋在了心里,此时她心内最后一丝牵念也没了。
玉砚带着舒嬷嬷忙前忙后,最后又亲自驾车带着舒嬷嬷和请来的大夫往孝慈庵赶。
舒嬷嬷看在眼里,对玉砚越发的看得上了。她只觉得玉砚是大好人,值得相交。她殊不知玉砚和郑昆是认识的,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孝慈庵里村里的郎中给静心下了方子抓了药,他便离开了庵堂。
主持因没法将药喂进静心嘴里,因而只得掰开静心的嘴强灌,所以药倒是泼洒了不少。
主持看到药洒了不少,她可惜的叹气说道:“哎——这药也是白瞎了。”
这几年静心平日里什么也不做,但是日子似乎过得安逸舒泰,这些静安都看在眼里。
静心屋里头都藏了什么好东西,此时静安便有心探究一番。她看到静心的衣裳被药汤洒湿了,于是她便说道:“师傅,我们帮她把衣裳换下来吧。”
说着话,静安便打开了静心床头处的橱柜。她似着急又似不经意的拉开了静心橱柜里的包袱。
当看到那满包袱的毛皮时,她惊讶的叫了一声。方才请大夫的那两个庵尼也在屋里,她二人看到那一包袱的皮货,面上也十分惊讶。
静安将橱柜里的包袱拿出来。艳羡的翻看着。
主持看到那些包袱里的衣裳物品也眼热。可她到底忍得住贪婪,而且她也知道事情的轻重。因而她最终喝斥静安道:“你快些给静心拿换洗的衣裳啊!”
主持喝斥了这一句,静安才回了神。她心有不舍的将那些包袱胡乱的包了,放回橱柜里。然后她才给静心找了换洗的衣裳换上。
静心此时面色灰败。她虽然不再抽搐,但是却抽泣呓语不断。
主持对屋里的静安三人说道:“你三人下去吧,我在这里守着就好。”
那两个庵尼对主持施了一礼,便乖顺的退了出去,而静安却没有离开。
静心屋里一直烧着碳盆。温暖如春,静安舍不得离开这温暖的环境。
郑昆到了孝慈庵,他并未隐去相貌。
他先时有心接静心回府,但因静心的坚持阻拦而作罢。
此次发生这种事情,他是万万不能再留静心独自在庵堂了。他必是要接静心回府的。
他已经知道曹珏是沈妃重生了,那么曹珏先时经常来他母亲静心师太这里所为何,他心里已经有了谱——无非是打探沈继祖的消息罢了。
而曹珏也必然认识静心,知道静心和他的关系,因而他觉得已经无需隐去相貌。
郑昆带着人从庵堂正门而入。因他穿着公服,身后带着一众护卫。庵尼不敢阻拦,只得小心的上前问话。
广白应付那问话的庵尼,郑昆则带着老大夫以及一众护卫往庵后而去。
趴伏在屋顶的那个死士听到院落处的动静,他便看了过去。看到是郑昆来了,他忙从屋顶跳下去向郑昆回了话。
那跟随的老大夫对此视而不见。做他们这行当的,什么权贵人家和各种阶层的人是没有见过的呢。
屋门被推开,郑昆带着老大夫和两个小厮进了屋内。
主持和静安二人听到动静,看了过去。她们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那打头的少年身上。
只见这少爷玉面俊逸不凡,年纪十四五岁,黑发用一束发髻玉冠固定。
他身披黑色貂毛披风。披风里头着紫色圆领直缀朝服。中衣白领显露于外,腰间扎同色金丝蛛纹带,脚踏黑色白底皂靴。
这一身装扮端的将他那与生俱来的高贵以及威仪显露无疑。
主持和静安呆滞片刻,忙站起身来。上前恭敬的对郑昆施了礼。
这时郑昆已经走至炕前,他看了二人一眼,只点了点头,然后他便坐在了静心的炕床边上。
老大夫在郑昆的眼神示意下,忙上前垫着帕子给静心诊脉。而郑昆则坐在那里关注着静心此时的面色。
老大夫翻了翻静心的眼皮,又斟酌了半饷才对郑昆说道:“嗯——师太身体本就虚弱。如今看来是心血不足。阴血亏损,从而导致她心失所养,神志不宁。今日她应是气怒攻心,所以最终才惊悸昏迷不醒。”
“可会忧及性命?”
老夫人又看了看静心的面色,摇了摇头说道:“——应是不会有什么性命之忧的。等今晚喝了药后,老夫子时三刻再来诊一次脉。”
因老大夫面有忧虑之色,郑昆虽听了他这句宽慰的话,面色却冷凝了下来。他说道:“烦请您开药便是。需要注意什么,也烦请您告知于我。”
老大夫看到郑昆那冷凝的神色,知道郑昆是担心这位师太,他心里暗叹了一口气说道:“那是自然的,世子。”同时他还纳罕道:“这郑世子和这师太也不知有何关系?”
静心昏迷时的情形,老大夫早先被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