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此刻才抵达这个令他魂牵梦萦的女人家楼下,但实际上卓然两天前就回了国。

当然,被一个女人以“别再打来,我烦透你了。”这种台词了结掉那通电话时,是人都会生气,卓然也不例外,几乎在听到“嘟”的一声挂断音时就忍不住摔了电话。

看来就算手断脚残,他的力气也着实不小,手机在病房的墙壁上猛地一磕,再落在地上,连屏幕都裂了,再没亮过。

尤佳一直觉得卓然是那种喜怒不形于色的男人,现在才明白,只要是在那个特定的女人面前,卓然就会变得不像他。以至于如今一见卓然脸色不好,就大概能猜到罪魁祸首是谁。

尤佳也劝她:“这就是我不喜欢亚洲女人的原因,事儿逼,矫情,总能想到一种方式折磨你折磨到吐血都吐不出。尤其这个许唯星,简直是个中集大成者,小然然,你告诉我,你看上她什么?除了姿色还可以,性格真是……很不可以。”

“我看上她什么?”卓然失笑着反问自己,垂眸想了想,又抬头问尤佳,“可能就像你就算交了无数个女朋友,但每次一遇到不开心的事,都会忍不住跑去以前你和甩了你的那个前女友一起住的房子楼下,呆坐一整晚一样吧——无解,但就是忍不住。”

清清淡淡的一句话就直戳住尤佳的软肋,令尤佳本能地抗拒,却又情不自禁地感同身受起来,陷入长足的沉默中去。

是的,明知不该,却情难自已……这就是答案。

而这个世界或许真的是守恒的,他那样对许唯星,得不到回应;也就会有人这样痴痴地对他,却得不到他的回应——

当护士推着复诊完毕的他回到病房,推门而进的那一刻看见这个背门面窗而站的女人,卓然有片刻的恍惚。

虽已到六月,但慕尼黑的天气依旧冷峭如春,这个女人穿着剪裁利落的风衣,长发披肩,纤细的小腿纤细的高跟,看着这样的背影,卓然有片刻的恍惚。

可是这个女人回过头来,并不是许唯星。

而是江兮茜。

他和江兮茜相识得很早,甚至早于许唯星,可是往往第一次见面时就已注定她和他,只会成为朋友——她和他太像,卓然真的觉得她就像是自己的同类。

开往北京的绿皮车,他是从列车始发后不久就上车开始了一路颠簸,江兮茜则是快到终点站时上的车,但他们也有共同点:买的是最廉价的硬座票,前往的是同一所大学。

卓然只记得她一上车就开始读一本英文原版的法律书,连卓然这种高考英语几近满分的人随便瞄了一眼,都觉得这本法律书的每一行字都那么晦涩难懂。至于其他的细节,卓然早已忘得一干二净。

江兮茜却记得分明,那时的卓然,洗得有些发黄的白色t恤,裤脚卷到脚踝的牛仔裤,头发很短,露出形状特别好看的耳朵,带着第一次踏入大城市的兴奋与一点点的怯意,拄着下巴看着窗外飞逝而过的景色。

“我爱的男孩,有着全世界最好看的侧脸。”——历来只看专业书的江兮茜从还爱看小言的室友口中初听到这句话时,只觉得矫情。可在卓然前往南加州读研的前一天晚上,江兮茜给他践行时,“你知道吗?那时候的你看着车窗外,而我看着你,那句话就一直在我耳边绕啊绕,绕了这么多年都还没散,我爱的男孩,有着全世界最好看的侧脸……”

江兮茜对他的心意,自此挑明。

如今又这么多年过去,连江兮茜都陆陆续续交过几个男友,他却始终孑然一身,或许每个女人都希望有个男人会为自己拒绝这个世界上所有的诱惑、始终孑然一身地等在你身后——江兮茜也不例外;而当意识到他等的不是你而是别的女人,或许所有女人都会心有不甘却——江兮茜自然也不例外。于是兜兜转转到最后,江兮茜依旧没有放下心头的这抹白月光,上前,心疼地看着他憔悴的样子:“怎么伤成这样?”

别人跨洋跨洲地来探望自己,总不能让人看臭脸吧?卓然勉强笑一笑:“你怎么来了?”

“阿姨来慕尼黑之前不是要来北京坐飞机么?她打电话给我,我才知道是因为你出了事,她才这么慌慌忙忙两头跑。我就把手头的工作交代了一下,也过来看看你。”

自己的母亲是个历来对生活不满的人,只有对江兮茜,母亲从没说过一个“不”字——因为江兮茜确实做得太完美。

母亲拎在手里的名牌包,基本都是江兮茜送的。俗话说拿人手软,卓然又知道江兮茜对他曾有那么点意思,自然每次都会回礼给江兮茜,只是他从没告诉过母亲,以免母亲又替他惹出什么事来;母亲就常说:“兮茜也是苦孩子,也是靠自己一个人打拼,可她怎么就能这么孝顺?对自己父母好,对别人父母照样好……”以此讽刺逢年过节都忙得回不了一趟家的卓然。

所有人都不明白卓然为何至今一点都不动心,毕竟大多数人都会屈从于这种现实的温暖,更何况他这种已打拼得满身是伤的人,应该更需要这样一个温柔地港湾才是。其实连卓然自己都不明白,自己为何真的…一点都不动心,反而上杆子地去贴某个冷血的女人。

他知道许唯星怕什么,所以第一时间回来办理离婚。尤佳一直劝他再等等,等到协议离婚的年限一到,皆大欢喜。可他还是选择了立即诉讼离婚,以至于如今要面临一个月两万欧的赡养费,他的年薪加分红基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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