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璧一回沉宅就听下人回话,说是表小姐到府上了。沉璧不以为然,随口问了句,“哪个表小姐?”
“就是胡黎表小姐。”
他站住了脚,面色隐有不悦,“胡黎?”
说起来这胡黎,她本是沉璧姨母的二闺女。她爹是个县官儿,胡黎自小也算是娇惯小姐了。但是有个毛病,让人不能忍,那就是每每见了面儿都喜欢粘着他,爬背抱胳膊,让沉璧这样生性冷淡的人烦不胜烦。
上回就因为他要成亲,胡黎大闹,成亲当日愣是扯着拽着没让她爹娘来。所以沉璧听见她来了有些皱眉。
“她来做什么?”
小厮挠挠头,没敢把下人们私下里的话拿出来说,嘿嘿一笑,“小的哪儿知道啊?老妇人请来的。”
沉璧瞥了他一眼,迈开步子回房了。
原本好好的夫妻俩,非得□□来一群人瞎搅和。三天两头的折腾,谁受得住?再好的感情也给搅和的乌烟瘴气了。以前说了沉璧睡觉有个习惯,两条腿喜欢夹着云端睡。
可今儿云端早早的滚到里面去,贴着墙壁睡。两人中间隔了个大空子,没办法,看样子是受闲气了。沉璧移了移身子,一伸手将人整个儿捞过来,“怎么了?”撑起身子来,让她与自己面对面,“胡黎来过?”
有身孕的人脾气不大好,一伸手,拳头就打在他胸前。遇上这事儿,云端也是个有气性儿的,瘪了嘴,这就控制不住自己了,眼泪哗哗流,“要,要纳妾?还是..是要我腾位置?”
得,不用说了。他知道怎么回事了。
凑上去亲亲,她心里有气,偏头躲开。沉璧能让吗?大掌捧住了脸,一顿蹂/躏,末了低着嗓音,“我不答应,谁说话都不管用。你瞎想什么?”
“人都上门儿了,还住在我隔壁。跟我做邻居呢!”吭哧吭哧哭得连喘带嗝。
纵使生意场上杀伐果断的沉少爷,在这些家长里短上,一时间也是略有些头疼。还真得找他娘好好说说,“成了,这事儿交给我。你别多心了。”
第二日一早,沉璧就见着胡黎了。
她还是那样,一身火红的衣衫,老远看见沉璧,提着裙摆就往这边跑,嘴里嚷嚷着,“啊,表哥表哥——”
沉璧站在石径上,眼见着又要贴上来,沉璧皱着眉一手将她隔开,“昨天你去我院子,跟你嫂子说了什么?”
“唉,你这人怎么这样儿啊?我大老远的来了,见了面连句关心的话都没有,上来就虎着脸。有你这么当人表哥的吗?亏我还想着嫁给你呢。”说着伸手戳开了边上站着的小厮,“走开!别碍事。”
沉璧皱着眉,负手立在原地。他也不跟她废话,点了身边的随从,“去,替表小姐把东西收拾了,准备些像样的礼,一个时辰后送表小姐回去。”
“是,少爷。”
眼见着随从当真去了她的院子,连个商量都没有就赶人走。胡黎当下便恼了,指着沉璧的后脑勺,“你太可恶了!我要去告诉姨母!”
沉璧的声音传过来,“挑拨离间的客人,我想谁也不爱招待。你告诉谁也没有用,如今,是我当家。”
随从手脚麻利,东西收拾得倒是干净利索。只住了一夜的表小姐,在她姨母怀里哭哭啼啼的走了。临走前,她咬牙瞪了一眼云端的院子:狐狸精,别得意。咱们骑驴看唱本儿,走着瞧!
家里清静了,不过这么一闹,沉母是当真不想再看见儿媳妇了。
胡黎真走了?那不可能,她这么泼辣的主儿,走了几条街就叫车夫停车了。跳下车,眼前就是会仙楼。她眯着眼往身后瞧了瞧,鼻子里哼了一声,“姑奶奶我就不走了!”
胡黎在会仙楼住下了。
胡黎从沉家出来的第二日,就拿丝巾遮了面,上了太和山。她来之前早就已经打听好了,云端的师父叫青云子,就在太和山的太和门里。
表哥的敌人就是她的朋友!
太和门来了名女客,点名要见青云子。渺修出来的时候,带着面纱的胡黎,轻挑浓眉,将渺修师父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见他面如冠玉,貌赛潘安,只是偏清冷了些。嘴里啧啧两声,“这么好的皮相她都看不上,偏偏要跟我抢我表哥那个皮糙肉厚的,还真是没眼光。”
渺修被她那眼神儿瞧得不甚舒服,长眉敛起,声音里也不见平时的温和,“敢问姑娘找贫道有何事?”
“自然是有好事!”胡黎手指上缠了一缕头发,围着渺修踱着步子转了一圈,眼角眯眯笑着,“明人不说暗话,我也不是拐弯抹角的人,就直说了吧。你不是稀罕我表嫂吗?正好,我也稀罕我表哥。咱们俩联手,把他俩拆了,我们一人一个,成不?”
渺修像看神经病一样,看了一眼遮面的胡黎,转身便走,“贫道还有课业要做,恕不远送。”
两天的功夫被人轰了两次,平均一天一次。胡黎跺了脚,横着胳膊拦在渺修面前,“站住!”她乜斜着眼睛仔细观察渺修,“我是说云端...你当真不喜欢?”
渺修拂开她挡在眼前的胳膊,“借过。”
“喂!”胡黎伸着胳膊不死心,“她现在过的一点都不好。”
渺修看向远处,眼眸泛着冷光,“那也是她自己选的路,与贫道无关。”
“别骗人了。我姨母说她怀的孩子根本不是我表哥的,是你的!”
话音方落,渺修忽然瞪过来的眼神儿,将胡黎唬了一跳,“你这么凶干嘛?我说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