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事,你还躲得过去。”邓建国瞅了瞅刘远志右手上的五四手枪,又转头一瞧陈瑞右肩的狙击步枪,说道:“把你的狙击步枪给指导员用。”
“什么?给指导员用。”陈瑞错愕一下,纳罕地望了望邓建国,又斜眼瞟了一下刘远志,小声道:“副连长,他要用我的狙击枪去打仗?”
“少废话。”邓建国横了一眼神情惊疑的陈瑞,厉声道:“叫你把狙击枪给指导员,没听见吗?”
吐一吐舌头,陈瑞嘟噜着嘴唇,怏然不乐地走过去,取下右肩上的79狙击步枪,递给刘远志。
“指导员,我相信你的枪法不比我们任何人差。”邓建国用慰勉的语气向刘远志说道:“这样吧,呆会儿,你选定一个阵位,用陈瑞的狙击步枪负责侧翼掩护,以你的枪法,我相信你是可以胜任狙击手一职的。”
心头一阵惊疑,刘远志方才知道邓建国原来是很欣赏他的枪法的,他心里一阵暖洋洋的,旋即又十分愧汗,后悔当初太过心眼小,妒忌邓建国的才智和人气,好几次故意为难他,可他既往不咎,还诚心激励他,帮助他扭转困境。[看本书请到
他终于意识他太过鼠肚鸡肠,心胸狭窄了,以小心之心度君子之腹。
目光充满感激之情,他望着邓建国,用歉疚的语气道:“谢谢你,小邓,以前的事,我真的很对不起。”
说完,他一把从陈瑞手里抓过那支狙击步枪。
冲刘远志一坚右拳头,邓建国微笑道:“没关系。”
嚓嚓咔咔的几下响,拉枪栓退膛,拔下弹匣,扣扳机,检查击发状态后,又插上弹匣,刘远志的动作很熟练,一看就知道他以前在机关坐办公室的时候,是玩过79或79式狙击步枪的。
刘远志对枪械有着独特的悟性,这一点邓建国确实是没有看走眼,这或许正是他唯一正眼看得起刘远志的地方。
在场众人均用半信半疑的眼神看向刘远志,他们很是纳闷,勇冠三军,强悍无敌的魔鬼尖兵,居然在这个时候,对素来玩忽职守,无所作为的混世魔王当个人物来看,委实不可思议。
刘远志弯腰伸左手去捡地上的一颗狙击专用子弹,冯文山走过来,右手一拍他肩膀,关切地道:“指导员,小心点,我相信你的枪法。 [
三百六十度的大转弯,大出冯文山所料,不过他心里非常宽慰,刘远志终于振作起来了,像个军人样了,往昔对刘远志的容让,理解和帮衬,总算没有付诸东流,他对刘远志的枪法是十分叹赏的,他相信刘远志一旦爆发出勇气和胆气的话,就算不能悍卫那顶一级战斗英雄的光环,至少可以挽回那惨不忍睹的形象。
刘远志没有吭声,只是点了点头,看来他已经开始领会冯文山对他的良苦用心了。
牢山主峰阵地侧翼的战斗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敌我双方的对峙似乎没有丝毫的迹象。
映入邓建国一行人眼帘的是再常见不过的硝烟,沙尘,弹坑,弹痕,火焰,血迹和残肢断体,灌进耳朵的还是那爆竹般的枪声,雷轰似的爆炸声,摧心剖肝的惨嗥声,只不过那一具具横倒竖歪,血肉模糊的尸首几乎全穿着邓建国一行人再熟悉莫过65式士兵作训服,显然那些尸首全是步兵四连的战士的遗体。
两耳舒张几下,邓建国已经通过听声辨位,准确地判断出敌军的阵地上有五挺轻重机枪,分别布置在中间和两翼,特别是左右两翼,正好构成交叉火力,加之阵地前沿光秃秃的,没有可供掩蔽的地物,步兵四连每发动一波冲击,光那五挺机枪便足以令那些勇敢前进的中国健儿们血肉横飞,尸横遍地。
十三人突击队冒着危险进入步兵四连的阵地,打到现在这个份上,满员时有一百二十余人的四连还能战斗的人,包括轻伤的在内,最多不出四十人,看来四连的伤亡丝毫不逊色于硬骨头七连。
邓建国的脚下仰面横躺着一个中国健儿,胸膛,腹部和两条大腿,爆开了十几个大大小小的弹孔,仍在源源不断往外冒出猩红的血水,将一身国防绿染成紫褐色,他一张惨白的脸膛上五官扭曲,残留着痛苦的表情,一双光彩尽失,毫无生气的眼睛依然圆睁着,定定地仰望着弥漫着硝烟和死亡氤氲的苍空,隐然透露出对人生的遗憾。
嘴唇微微一翕动,邓建国伸左手在那中国健儿的脸上轻轻一搌,替他合上双眼。
从拂晓拉开战幕,至到残阳斜照,西边的天幕浮出血一般的猩红,一条又一条的血性男儿在邓建国的眼前惨烈地死去,当然也包括敌军的士兵,他们都那么年轻,那么富有朝气,充满活力,可惜为着各自国家的荣辱得失,不得不在牢山这片弹丸之地,展开浴血搏杀,挥洒着肌肉和鲜血,生命殒落,血染红土,今生再也无法创造生活,享受生命。
邓建国心肠已经变得坚硬起来,今天是他继数年前的牢山攻防战以来,亲历的最大一场血战,也是他亲眼目睹中国健儿战死沙场人数最多的一仗。
啾啾啾的破空尖啸声不绝于耳,时不时有流弹擦过邓建国的身侧,热浪吹刮在脸颊肌肉上,像火炙一样。
“弟兄们,你们快看,支援我们的友邻部队上来了。”
四连的一个战士看见邓建国一行人进入攻击出发阵地,兴奋得抬高上身,大声地吆喝起来。
“小心。”
一声暴喝过处,邓建国一个飞身扑击,将那战士摁倒在单兵掩体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