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隆比斯堡的主建筑后头,有一个小山坡,坡上有一座被簇拥在玫瑰花海里的白色欧式凉亭。城堡四周的山坡地也都如同此处,种满了各种各样的玫瑰花,一年四季此处开罢彼处盛放,空气里经年弥漫着花香。正因为如此,布隆比斯堡的别名,就叫做“玫瑰山庄”。
侍从将她带到了凉亭里,“先生下午去了市区,现在正在回来的路上。”
他转身翻开茶盘里的瓷具,沏了一杯俨俨的热茶搁到她的手边,她瞥了一眼,端起来一口饮尽。
安置好她之后,侍从默默的躬身告退。
她在大理石桌旁坐了许久,直到天色渐暗,她才起身离开,顺着山坡上的石板路走下去,沿着城堡的高墙散步。
米尔斯终于赶到时,她已沿着长阶登上了城墙。
她伫立在高耸的城墙上方,裙摆在风中飞舞,她的身后,银色的满月高挂在夜空,倾泻了一地的,是如水的月光。
米尔斯的嘴角浮现笑容。
“伊蒂斯。”他轻轻的唤了她一声。
似有灵犀般,她低下头,迷茫的眼神一点点变得明亮,“米尔斯。”
米尔斯抬脚踏上石阶,一步一步慢慢的走到她的身边。他解下西装外套替她披上,这才开口问道,“你来找我?”
“本来是,可后来……”她顿住,笑了一笑。
米尔斯从她的身前退开,斜倚着城墙,“怎么了?”
“老爷子决定将俱乐部的5的股权转让给我。”
米尔斯的身形半藏在阴影里,凝神细看着她的表情,那双褐色的瞳眸里,说不上是温情,还是冷漠。
她扯了扯嘴角,“我签字了。”
半晌后,他起身拥住她。
“以汉密尔顿家族的名义,我答应你,”米尔斯在她耳边轻声道,“今后除了你,我不会再碰其他女人一个手指头。”
“米尔斯。”她笑微微的道,“你出现得太晚了。”
米尔斯以为她是在指责他从市区赶回来的速度太慢。
米尔斯·汉密尔顿和伊蒂斯·德·勒法夫瑞的订婚仪式终于被提上了日程。两大家族分别指定了专门人选负责谈判、仪式用品采买和宴席策划,虽然两大家族都将消息瞒得死紧,可是这样大的动作,骗骗别人犹可,想要瞒住罗斯柴尔德,那根本不可能。
“少爷。”侍从上前了两步,恭声道,“老爷回来了,他想见见您。”
站在廊下的黑发男子穿着一件菱纹背心,胸口处别着罗斯柴尔德家族的族徽,看起来地位不低。他闻言回身,那双明亮的黑眸在侍从身上微微一顿,便移了开来,“带路。”
“少爷,这边请。”
黑发男子身后的庭院里,草木正在盛放,香气沁人心脾,他却如同黑夜的恒星,兀自幽远。
“您找我?”
伊斯托弗放下手中的相框,从书桌后抬起头来。
这是一间很简朴的书房,除了四面墙上的书架,窗边的地球仪,还有黑发男子此刻坐着的那张半新不旧的沙发,便只剩下伊斯托弗面前那张痕迹斑斑的书桌,从这屋子的布置来看,他的主人应当是一位性格坚忍的人,可偏偏,此刻坐在书桌后头的伊斯托弗却穿着一身昂贵的白西装,脖子里塞着一条色彩缤纷的格纹方巾,看起来如同一个粗俗的暴发户。
“怎么?你也觉得我的这间书房很怪异?”伊斯托弗笑问了一句。
“不敢。”黑发男子微微颌首,“想必……您有您的用意。”
伊斯托弗起身从书桌后离开,背着手站到窗前,从他的笑容来看,这个回答似乎让他很满意,“知道我最喜欢你的是哪一点吗?”他仿佛自言自语地道,“你的耐力、你的隐忍,你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劲头,实在是像年轻时候的我。”
“谢谢您的夸奖。”黑发男子垂眸微微一笑。
“唔。”伊斯托弗漫应了一声,“我听说,奥本最近又去找你麻烦了?”
“没有的事。”黑发男子顿了一顿,才道,“我应付得来。”
“来法兰克福,也有两年了吧?”
“是。”
“你的计划……进行得怎么样了?”
“再给我半年时间,就可以收尾了。”
“半年……”这个时限让伊斯托弗再一次沉吟,他低头想了又想,终于还是决定对自己的这位义子直言相告,“勒法夫瑞和汉密尔顿,已经在筹备那两位订婚的事宜了。”
巴黎,勒克莱尔俱乐部。
张雅薇看见来人,顿时露出笑容。她放下酒杯迎上前去,张峰远叹息着抱住了她,拍了拍她的背,“怎么又瘦了?”
她微微一怔,便立刻佯怒嗔道,“您都快三个月没来了,想是记错了吧。”
“小丫头!”
张峰远笑骂了一句,便挽住她的手进了间包厢,等侍从布置好酒水退了出去,这才沉下脸来问她,“我听说……你要和汉密尔顿家的那个花花公子订婚?”
“您听说了啊?”
她端着瓶子给他倒酒,似笑非笑地应着,既不说是,也不说不是。
可张峰远是什么人?中年丧妻、老年丧女,偌大一个财团,全靠他自己一个人奋斗到今天这番规模,自己的外孙女喜不喜欢那个男人,他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他一下子就没了心情,“好了,不用倒了。”
张雅薇也并不立刻就去招惹他,自顾自地倒了杯香槟浅尝,包厢里一时静默。
许久后,张峰远叹息着打破沉默,“当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