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嫣沐浴更衣,换了一身和荣玘进宫贺寿时穿的宫服。虽然腰身有些紧,可束起腰带,还是那么清秀风雅。锦鸳扶着骆嫣走进沐熙园厅堂。
厅堂上已经坐满了人。完颜香凝正和荣玘说话,突然感到一缕光洒了进来。抬头看见骆嫣,不觉一怔。骆嫣女妆男服,又是粉彩的宫裳,自有一种说不出的韵味。
“徒弟媳妇快点过来坐。”姚师傅招呼骆嫣。“老龟毛让一让,你窜一个位置,让徒弟媳妇坐荣玘边上。”
“你倒是挪一下屁股呀!你过去一个位置,我坐你那,正好可以给徒弟媳妇让个坐。”房师傅推搡着姚师傅。显然桌上沉闷的气氛让人窒息,他们觉得难受。
骆嫣笑盈盈地走到荣玘身边坐下,见江夫人和荣永禄都有些郁郁的样子。
完颜香凝撇了撇嘴,对荣玘道:“你娘子真是个怪人!穿的是什么玩艺啊!又不是宫里的太监,男不男女不女的!你快看看,这得好好管教管教。”她哪里知道骆嫣的心思,女扮男装和荣玘一起入宫给太后贺寿,冒着欺君之罪……一起经历了多少惊心动魄的往事!
荣玘一直拈着新摘的梅子一颗一颗往嘴里送,根本没有听懂完颜香凝的话意。完颜香凝瞪了瞪眼睛,捅了捅荣玘的胳膊。
虽然三个月来她一直努力和荣玘说话,通常的情况下是她一个人在说。荣玘总是笑眯眯地听着。待她问他如何、怎样?荣玘便是一脸茫然,再就露出纯净的笑容。害得她总是陷在他纯净的笑容里不能自拔……
荣玘呆望着骆嫣,捏着果子的手僵的唇边。直到完颜香凝使劲咳了一声。他才鼓着腮帮子,费力地嚼着塞满嘴的果子,溅出的汁水糊了一下巴都是。
“还不快给荣公子擦擦!”完颜香凝回身喝斥婢女没有眼立见儿。婢女拎着一方水巾过来要给荣玘擦嘴。
“还是我来吧!”骆嫣熟练地帮荣玘擦拭好口鼻和下巴,又让锦鸳倒一杯香片给荣玘漱口。见完颜香凝看她,骆嫣笑笑,“我相公一直就是傻的,只是中间清醒了几日才有了我们的孩子。没想到孩子没出世,他又变成了个孩子!”
“什么孩子孩子的。你有孩子了不起啊!荣玘肯定会好的!”完颜香凝涨红了脸,还想发作,却听到一声悲泣。
“老夫苦命的徒弟啊!当初就不该收你啊,哪想到你就是个傻瓜成不了才啊。白费了老夫的苦心啊,还不如当时骗你家点吃喝就走了……”姚师傅没来由地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起来。“老龟毛,都赖你,非教他弹什么春雷琴,老子早就说你那个破琴是个灾星,谁沾上谁倒霉……”
“还怪到老夫头上了?要不是你非说这个傻子是什么大智若愚,收他传承你的书法,老夫我会舍得把春雷琴给他?你都知道春雷琴是老夫的传家宝……”
康勒端着酒杯的手抖了一下,溅出几滴酒水。没人注意到他的异样。那落寞的神情,分明是知道今生与房尔雅再无缘相聚……虽然完颜香凝的姑姑得急症去世几年了,他还是被金熙宗拘在宫中
。为金国效力……
姚师傅和房师傅不知是有意还是真的说到了兴头上,你一言我一语地互相埋怨起来。赵伯琮都劝不住,突然两人一起住了口,你瞪着我瞪着你,不知谁先说一句,都怪何家老爷子提的头。不然可不会在何府收个傻子徒弟……“对。找何老爷子算帐去。”两人连说带扯着就出了沐熙园。
完颜香凝和康勒怔住了,一时不知该不该劝他们回来。见赵伯琮没有去追的意思。便也只好作罢。完颜香凝对两个老头可没啥好感,不过是让他们来认荣玘,希望可以使荣玘唤起记忆。如今有了骆嫣,她也没心思拘两个老头在身边了。
骆嫣心里好笑,两位师傅不过是借机躲开这里的尴尬,这样也好,看不见心不烦!骆嫣望了赵伯琮一眼,赵伯琮当然也明白师傅的意思,无奈地对骆嫣笑笑。
“哎!”江夫人长叹一声,说起荣玘六岁摔了一跤就变傻了的过往,一直傻了十年,好不容易老天开眼,才刚考了进士,又有了子嗣,却又摔了一跤变成了傻子……
“禅师说,荣玘是罗怙罗尊者转世我还高兴来着,却不成想,罗怙罗尊者总沉思半睡半醒状,可不就是荣玘现在这个样子嘛!”荣永禄眼圈也红了。摆桌子的时候,才知道荣玘又傻了,他一直隐忍着不做声,这时再也控制不住了。
完颜香凝听得瞪大了眼睛,这才完全相信荣玘当真是傻得无可救药了。吃罢索然无味的午饭,完颜香凝见骆嫣正要回房,突然想起什么,让身边的婢女叫住骆嫣。
“我今天身子不适,就把荣玘让给你,你好好服侍着,不得有半点马虎!”
“我的相公我当然会好好照顾,不劳公主费心。”骆嫣挽着荣玘回了自己屋子。
完颜香凝讪讪地笑笑,朝婢女使个眼色,进了屋子。
一直碍着金国公主的身份和规矩,她不能时时和荣玘在一起,对荣玘的幻想越发完美。直到昨儿到了荣府江夫人安排的新居,她终于可以和荣玘整日整夜独处了,才发现并不像她想像的那么美!
荣玘合衣倒头便睡,睁眼要吃要喝,时不时地起夜,在屋里来回走动说几句梦话……完颜香凝只一宿就差点要发疯!
不过她总还抱着最后一线希望的……
“相公,这屋子是按照咱们当时洞房的样子布置的。”见荣玘进屋就四下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