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下午,马宏伟若无其事地在林姨旧屋周围的废墟中转了一会儿,确信周围没人后,他来到自己家的北窗外,抬起手轻轻地敲了三下窗玻璃。听到马宏伟发出的信号,孟小冬带着刘浩和董迪出了马宏伟家的屋子,然后低头猫腰迅速地穿过废墟里的胡同来到林姨的院子里。
马宏伟站在院门的不远处放哨。董迪拽开门上挂着的锁,搬开门前的砖并拉开房门,三个人戴上口罩和手套,迈步走进林姨黑洞洞的屋子里。一进屋,走在前面的董迪便看见对面炕上的黑暗角落里,有一双闪着绿光的眼睛正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
“是那只猫,不用搭理它,把应急灯打开。”
听到孟小冬的吩咐,董迪“啪”地一声打开手里提着的充电式应急灯。瞬间,黑暗的屋子里变得通明。就在屋子里变得一片通明的霎那间,只听“嗷”地一声怪叫,坐在炕上角落里的那只黑猫被吓得猛地原地跳了起来,然后它一转身,惊慌失措地从身后开着半扇的北窗户逃了出去。这一声怪叫,吓得董迪差点把手里的应急灯掉在地上。
林姨屋子里的格局与马宏伟家大致相同,只是马宏伟家的土炕在屋子的南面,而林姨家的土炕在屋子的北面。屋子里的家具只有三件:北面炕上靠墙有一个破旧的炕柜,地上有一个没门、没玻璃的橱柜,门口靠墙有一张少了一条腿的八仙桌。屋子里的破旧和杂乱,简直让三个人无从下手从哪里开始搜查。到处是灰尘,四处的墙角挂着蜘蛛网,土炕上乱七八糟地扔着沾满尘土的破旧被褥和衣物,破旧的被褥露出的棉絮已经变成了黑色。地上到处是破布、破木板、碎玻璃和摔碎的碗碟。随便找个地方用手一摸,雪白的手套便会粘上一层黑灰。
孟小冬心里暗想:怪不得这屋子常年没人来,捡破烂的都会嫌这里脏。幸亏今天戴着口罩,上次是借着手机屏幕的那点亮翻的,真不知道当时吸到肺子里多少灰自己还不知道。
刘浩和董迪东瞧瞧、西看看,就是下不去手。孟小冬催促到:“快点,抓紧时间。”然后他跳到炕上,开始从碎了玻璃的破炕柜里往外掏乱七八糟的东西。
“小冬,你看。”
听到地上的刘浩叫自己,孟小冬一回头,只见刘浩的手里拿着一个书本那么大的老式相框,于是他急忙从炕上跳下来。
相框已经松得要散了架,上面的玻璃也裂了几道,刘浩用手套擦着相框上的玻璃递给孟小冬看。随着玻璃上的尘土被拂去,一个老太太的面容浮现在三个人的眼前。见刘浩不敢直视相框里老太太的照片,孟小冬已经猜出缘由,于是问:“这就是林姨?”
“是,当时她就是这样。长得很白、很瘦。”
董迪在一旁说:“面相不难看,但不知为什么,总觉得她眼神有点吓人。”
“别看了,收起来带回队里。继续!”孟小冬命令到,于是三个人又开始翻。
孟小冬把炕柜里的东西都掏出来以后,却没有发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于是他从炕上跳到地下,背着手站在屋子里四处看。
董迪见孟小冬抬头看着天棚,他便指着天棚几处破漏的地方说:“我上去看看。”
孟小冬制止住他,说:“不用。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太太,是不会把东西藏在天棚里的。”然后他又低头看着眼前的土炕,嘴里自言自语地说:“藏在炕洞里也不可能,她没那个力气刨。”突然,他眼前一亮看着炕上的炕柜说:“把灯拿过来,把钳子给我。”
终于,在最后起下炕柜最里边柜门上的那块破玻璃的时候,从玻璃后面的两块胶合板中间,发现了一张对折的牛皮纸,打开牛皮纸,里面粘着一张照片。刘浩和董迪急忙围过来看,孟小冬看也不看,直接把粘着照片的牛皮纸一合交给董迪:“封好,回去研究。”
孟小冬又把从炕柜上起下来的胶合板和破玻璃照原样上好,把刚才从炕柜里掏出来的东西又胡乱地塞回去。刘浩和董迪也学着孟小冬的样子,把地上的东西恢复到来时的原样。然后,三个人拎着林姨的相框和那台应急灯,悄悄地从林姨的屋子里撤了出来。
孟小冬临出屋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北窗户外,那只黑猫扒着窗户,两只眼睛闪着绿莹莹的光正看着自己。
孟小冬对它撇嘴一笑,而那只猫却对着他发出凄惨的“嗷——”地一声。
回到市局办公大楼的时候,已经过了下班的时间。停好车后,孟小冬带着刘浩和董迪上楼直奔自己的办公室。三个人心里都按耐不住激动和兴奋,他们知道,这张被林姨藏在柜子里的老照片,一定隐藏着一个秘密。也许真的像今天上午跟老馆长在一起分析的那样,这里面隐藏着林秋萍的尸体连同她身上的那颗血钻藏在何处的秘密。
越是在这样的时候,孟小冬越是表现得冷静和谨慎,这也是他三十刚出头就能当上刑警大队长的一个重要原因。董迪把镶着林姨照片的相框擦得干干净净放在孟小冬的办公桌上,又把用封存证据的塑料袋封着的那张对折的牛皮纸放在相框上面。
沉思了一下,孟小冬从办公桌里拿出一把小钳子,然后开始仔细地拆解林姨的相框。裂成几块的玻璃、黑白照片、照片的背板、相框,全部分解后,没有发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于是他把分解开的这些东西统统装进一个大的牛皮纸文件袋推到桌子的一边,然后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