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一个梦做得太久还是太短,睁开眼看到的一切竟然突然觉得陌生起来,就连看见北宫煜的第一眼,都差点忘了他是谁。
俊美的脸,熟悉的眼。
一遍一遍听着北宫煜唤着她的名字,晕倒前一瞬的记忆才缓缓回到了脑海中,怔怔的。
北宫煜见夏筱筱一双眼只是静静的盯着他,半点没有要开口的意思,一张脸却渐渐黑了,也有丝不易察觉的慌张,语气却还是淡漠,“夏筱筱,你是傻了聋了还是哑了?”
陆无痕说不碍事怎么会半点反应都没有?
她才刚要起身,就被北宫煜给重新按了下去,“躺着别动,会扯到伤口。”
伤口?是了,她被箭给射中了,下意识的抬手去碰脑袋上的伤口,才放到额头上,并没有想象中的纱布包裹,赤裸裸的,她的额头,她有几分迷茫的看着北宫煜,嗓音带着几分沙哑,“我不是伤了?”
其实她想的是,北宫煜该不会小气到她伤了连让人给她包扎都不愿意吧?
听到的却是北宫煜松了口气但又带着几分责备的话语,“你也知道你伤了?谁给你的胆子让你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去的?”
说是责备,但并不严厉,听在陆无痕的耳里倒是有几分宠溺无奈的份,夏筱筱却愣了,不是脑袋?
“娘娘伤的是左腹下,虽然并未伤到要害,但伤口深,失血过多,这半个月还是不要下床的好。”
陆无痕开了张药方递给一旁的小士兵,小士兵巴巴退了,陆无痕再次往床榻边看了一眼,识趣的也跟着拿着药箱退了下去,不过一会儿整间帐营中只有北宫煜和她两个人。
经过这么一小会儿的消化,那漫天箭幕的景象再次从脑海中浮现,连带着她已经忘了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想起去找北宫煜,为什么会跑到那么前面的战事区域去。
她又想开口,才发现声音沙哑得厉害,北宫煜睨了她一眼,给她倒了杯茶,将她扶起来,先前躺着不动还没什么感觉,这下一动肚子上才传来一丝丝的疼痛,都表现在她脸上了。
“扯到伤口了?”
北宫煜连忙放下杯子低声问,掀开被子就要检查她的伤口,若说先前夏筱筱还有几分迷糊,现在整个脑子都被北宫煜眼里的那抹担忧给骇得清醒了十二分,抬手就拦住了他的手,“没事。”
北宫煜盯了她苍白的脸几瞬,才重新将杯子递到她嘴边,夏筱筱真真的受宠若惊,好在伤在的是腹部不是手,双手奉上要接过杯子,被北宫煜躲开了,“是不是嫌伤口不够疼?”
“手没受伤。”
夏筱筱拧着眉,北宫煜就坐在床沿,一双精明的眼已重新恢复了淡漠透着狡黠的光,她微讪,手垂了下去,安静的喝完他喂到她嘴边的茶,清凉带着几分涩味的茶顺着喉口下去润了润嗓子,这才觉得喉咙不像先前那般火辣辣的扯着难受了,她斟酌着小声的问,“你怎么会在这儿?你不是该去看看战况如何了吗?”
北宫煜将茶杯放到一旁的小几上,“别担心你不该担心的。”
话虽这么说,可她好歹是因为着突然的偷袭而受伤了,她愈发觉得这个地方不安全,忍不住又问,“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有人打过来了?谁的人?”
北宫煜又重新让她躺了下去,并未回答,倒是视线落到她的腹部,一声嗤笑,“不过区区三月,你倒是能给自己弄出一身的伤来。”
先是为了躲他,后又是中途遇上刺客,现在就连在阵营中,这次突袭伤亡并不大,她夏筱筱也能中箭,陆无痕说箭刺得深,要是再往里面深个几分,刺中的就该是要害了,现在她倒是还有心思担心是谁的人在突袭,难不成是担心他没能力在这战乱中护住她不成?
呵,讽刺。
事实证明北宫煜确实挺能猜中她的心思的,在北宫煜的地盘上那么多人不受伤,那箭就偏偏射中她了,她是该得有多倒霉?
这么不甘的想着,身上陆无痕用来麻醉的药效似是渐渐过了,疼痛感蔓延上来,“受伤的是我,谁让你防御这么低?人家都打到家门口来了,难不成你还想让我在这里给你陪葬不成?”
话一出口,才意识到有几分大逆不道,她这不是明摆着咒他死么。
北宫煜冷笑,“朕若战死,身为妃嫔的你自然是得陪葬。”
转过身,朝外面唤了一声,无席立即从外面迎了进来,他淡淡吩咐,“将折子都搬过来。”
“是。”
夏筱筱躺在床上眨了眨眼,北宫煜在书案前闭目养神,她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依旧是青天白日,有一瞬的错觉她不过小憩了一两个时辰,若不是现在外面正下着淅沥沥的大雨的话。
少说也过去了一日一夜。
北宫煜不说话,她自然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是顺着他的方向看去,外面的雨声掩过了他本就浅薄的呼吸声,不知道到底是真的在闭目养神还是睡了过去,模样是不难看出的疲惫,一个念头突然从夏筱筱脑中闪过,难不成他一直在她床边守着等她醒来?
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旋即将这个才冒了一点头的想法给甩了出去。
屋内静,她怔怔的盯着头顶的帐帘发呆,手又缓缓的扶上额头,没有伤,没有疤,梦中感受着的伤痛太真实,还有那个不止一次出现的名字——泽铱。
没过多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