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泰帝不同于宣德帝,他虽然也很喜欢霍骁,但对霍骁的随身物件儿一点都不熟悉。
“响彻云霄”那块玉佩他不但没有见过,连听都没有听说过。
此刻听顾夕说起玉佩的来历,他抚了抚玉佩上的“锦绣芳华”四个字道:“莫非一开始你打算给女儿取的名字是‘锦绣’?”
顾夕道:“正是,因为这块玉佩丢了,臣妾心里十分遗憾,便没有用这个早就想好的名字。”
永泰帝叹道:“难怪这些年你一直没有主动提及同永福定下的婚约,原来是这个原因。”
顾夕顺着他的话道:“当年公主虽然没有明言这块玉佩是定亲信物,但臣妾知道她一定就是这个打算。
既然信物已经没有了,臣妾觉得自己无颜再向公主提及婚约的事儿。
没想到阴错阳差,两个孩子竟这般有缘分,两块玉佩终究又配成了一对。
不管怎么说,臣妾还是要感念陛下的恩德,给两个孩子赐下了婚事。”
裴廷琰面色淡然地听着妻子和永泰帝说话,心里却一直在不停抽搐。
和方才那两个妇人相比,妻子演戏的功夫才真是出神入化。
别人不清楚他还会不知道?
顾夕这个人最细心不过,像是女儿定亲信物这样要紧的东西,她肯定收得妥妥当当,怎么可能随随便便戴在身上?
这块玉佩连他都只在女儿出世前见过一次,龚大家的那样的仆妇又怎会有机会偷走。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只要皇帝陛下相信这样的说辞就够了。
裴廷瑜则是郁闷不已,只要有了这块玉佩,别说元沅长得和顾夕一模一样,就算长得不像也足以证明她的身份。
在这件事情上她们已经全然落了下风,此时就算是想要辩驳也绝对不能开口,只能选择静观其变。
反正有裴锦程和裴锦弘做挡箭牌,她就不信顾夕敢把她拖下水!
只是想到自己的宝贝女儿裴锦歆,裴皇后不免黯然神伤。
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一步,只能暂时让歆歆受点委屈了。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今日她被顾夕打了个措手不及,来日定千倍万倍从顾夕母女身上讨回来!
顾夕之所以这般感恩戴德,目的还是不想让皇帝陛下对豆豆同霍骁的婚事心怀芥蒂。
她不知道的是,就算是看在她的面子上,永泰帝也不会轻易去毁掉那桩婚事。
他看着豆豆那张同顾夕一模一样的脸,把玉佩递给刘顺,示意他还给顾夕。
一面又对豆豆道:“元沅,你刚才说自己六岁才做了元家女,那六岁之前莫非正是被龚大家的说的那位马车的主人所收养?”
整件事情最让永泰帝起疑的就是豆豆六岁之前那段经历。
这块玉佩是定亲信物不假,可那马车的主人又是怎么得知玉佩的主人是顾夕的?
而且这马车主人也未免太神了些,居然把孩子送到远在杭州府的元宗之手里?
豆豆道:“其实方才龚大家的说的那位十五六岁的女子,正是我爹爹的堂妹,靖南侯府二房的姑娘元蕙。”
“元蕙?”永泰帝和裴皇后同时出声道。
不同的是永泰帝的语气中完全是疑惑,因为他从未听说过元宗之有一个叫做元蕙的堂妹,确切地说他是听说过的,只不过早就忘了。
而裴皇后完全是惊呼了,元蕙!
从前宇文昭尚未被贬谪出京的时候她倒是真没有注意过元家有一个名叫元蕙的庶女。
可半年多前他们一家人从肃州返回京城的途中,曾经在西宁卫歇了两日,她去拜访过的元家姑娘不就是元蕙么!
她实在是憋不住了,温声道:“元二姑娘,你说的元蕙是不是西宁卫窦百户的夫人?”
这女人终于沉不住气了!
豆豆翘了翘小嘴道:“对呀,窦百户就是我姑父,我在西宁卫长到六岁,八年多前姑姑让人把我送到了杭州府,从那时起我就做了爹爹的女儿,元家的二姑娘。”
裴廷瑜恨得心一阵阵绞痛。
郑阿毛这个该死的骗子,居然敢骗到她的头上!
八年多前她去拜访窦百户的夫人,八年多前元蕙把元沅送往杭州府。
天底下哪儿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分明是元蕙怕自己见到元沅这张脸心生疑惑,匆忙之间把她送走了。
这女人真不愧是元宗之的堂妹,都一样奸猾无比!
然而她心里再不舒服,面上也不得不装出一副柔和的样子。
她万分怜惜地对豆豆道:“龚大家的倒也算是做了件好事,把你送到了元蕙手里,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永泰帝一听裴皇后的话,心里的疑惑再起。
他龙目微闪道:“元宗之的堂妹好歹也是侯府的姑娘,大晚上的跑到秋辞苑附近作甚?”
顾夕暗暗剜了裴皇后一眼,把当年元蕙逃婚随她一起出城的事情说了一遍。
“……逃婚毕竟不是什么好听的事情,蕙娘听说皇后娘娘在别苑静养便和臣妾分开了。
当时臣妾以为自己看过娘娘之后还能赶得及出来和她再见上一面,没想到却发生了早产的事情。
蕙娘那个傻孩子就这么守在马车旁干等着,真是……”
永泰帝赞道:“果然是宗之的堂妹,一样重承诺守信用,想来她一定是在你身边见过那块玉佩,所以才收留了元沅。”
顾夕心里一紧,方才这话有漏洞!
如果陛下问元蕙既然知道这孩子是顾夕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