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到现在还清清楚楚记得那一日的情景,也是一个冬天,就像现在这样,天气很冷,但我们到的时候,四王爷是光着膀子的,还满身是汗,原来,在我们到之前,他砍掉了院子里的一棵榕树。因为冷宫里柴禾的供应很少,根本不够火化一个人的尸身,但是,新砍的树木是湿柴,烧不起来,所以才浓烟滚滚,才被人误以为是起火了。”
“他趴在地上点火,在哭,虽然脑袋上带着头具,我们看不到他的眼泪,但听得出来,他在呜咽,肩膀也抖动得厉害,毕竟才十岁。撄”
“看他母妃的尸体,有些风干了,应该是已经死了有些日子,再不火化肯定就要腐烂了,我们建议他,请示一下可以让宫人们送出去埋了,他不同意,想来是不想让他母妃埋在异国他乡吧。”
“可他的柴禾一直烧不起来,我们逗他,说,以前不是说头具的钥匙在他母妃那里吗?现在母妃去世了,钥匙肯定交给了他,让他将锁在脑袋上的头具打开,让我们看看,我们就让人取干柴过来,他没有理会我们,径直去里面取了灯油出来泼在柴禾上。”
“冷宫的灯油也是有限的,按月派的,根本就点不了几天,每夜省着用,都不够维持一月的,有时宫人忘了派也是常有的事,那就得每夜摸黑。关键是,那一点点灯油泼在一大堆湿柴上,根本就是杯水车薪,丝毫作用不起。”
“后来,我们说,要不你就打开头具给我们看看,要不你就用那烧红的火钳烫自己,选择一个,我们就给你弄干柴来。偿”
“其实我们只是想看看他青铜头具下的脸,说火钳烫自己,那是吓唬他的,谁知道,他二话没说,就拿起那个一直在拨火的火钳,直接反手烙上了自己的背,我们当时都吓住了。”
殿中也是一阵倒抽气声,郁墨夜微微抿了唇。
“当时他上身不是没穿衣服吗?那烧红的火钳直接烙在光背的肌肤上,嗞的一声,烫得皮肉青烟一冒,我们都撇眼不敢看,可,十岁的孩子哼都没哼一声,我们也是惊了,便连忙吩咐人搬了干柴过来。”
殿中众人的目光齐齐朝站着的郁墨夜看过来,钦佩有之,同情有之,震惊有之,不可思议有之……
郁墨夜低垂了眉目。
其实这个时候,她很想转头看看高座上的男人,看看他什么反应,但是,她没有。
她不能看,否则就会暴露自己已然恢复记忆,眼梢轻抬,眼角余光看向顾词初。
还以为顾词初会看男人,也没有。
顾词初同样低垂着眉眼,不知心中所想。
男人背上有一条伤痕她是知道的,两人做那事时,她抱着他的背感觉到的。
当时,她以为是剑伤,或者刀伤痊愈后留下的疤痕,因为是一长条。
却原来是火钳留下的烫伤。
岳国七王爷的声音还在继续:“在那之后,本王就很长时间没见到四王爷,也没怎么听说他的消息。”
“最后一次,也是最近一次见到他,就是一年前他质满回朝之日,十年未见,他已经长成了玉树临风的少年,虽然,依旧戴着头具,虽然依旧没见到脸,但是,高大挺拔,明明比本王还要高呀,怎么……怎么……”
他话没有说完,却是起了身,离席走到郁墨夜身边站了站。
郁墨夜比他矮一截,他疑惑地摇摇头,回到自己的位置坐好。
“岳王爷什么意思?”郁墨夜冷了脸。
但,其实,岳七王爷的言下之意,大家都听明白了,却没有人敢相信是自己理解的那种。
太后听闻此言,更是吃惊和难以置信:“七王爷的意思是?”
“本王的意思是,本王有些怀疑,此人真的是四王爷吗?明显比本王见过的四王爷瘦削不少,若说一年未见,人瘦了也是有可能,但是,变矮那么多,应该不可能吧。”
一句话如同惊雷在殿中炸响,所有人都傻了,难道,此四王爷非彼四王爷?
当事人郁墨夜更是直接问出了心中所想:“岳王爷的意思是,我不是四王爷?”
众人惊错,这怎么可能?!
不过细细一想,的确疑点重重。
没有人见过四王爷的真容,回朝后又说自己失忆了,就算有个四王妃,也是在岳国认识的人,谁知道真假?
全场雅雀无声。
太后看看帝王,秀眉轻蹙,低声征询道:“临渊怎么看?”
帝王只紧抿着薄唇没有做声。
七王爷的声音再度响起,这次是对着四王爷郁墨夜说的。
“本王并没有肯定说你不是四王爷,本王只是说出心中的疑惑而已,”顿了顿,他似乎想起什么,接着道:“虽说用火钳烫伤自己那年,四王爷才十岁,但是,当时真的烫得很厉害,现在应该身上多多少少还留有些疤痕吧?”
众人反应过来,对对对,如果身上有烫伤的疤痕,就可以证明自己的身份了。
可,显然郁墨夜本人并不乐意这样做,唇角一勾道:“岳王爷的意思是,让我在我大齐的皇宫里,在大齐太后娘娘的寿宴上,跟你一个岳国客人脱衣证明我的大齐王爷身份?”
一句话带了三个大齐,问得岳七王爷语塞。
殿中其他众人也纷纷觉得汗颜。
的确,岳国踩在大齐头上多年,在先帝时期,更是要大齐送皇子前去做质子,一做便是二十年。
就连今日太后的一个寿宴,都还要前来挑事儿,明明自己是客人,还一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