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烦,为什么会麻烦?
练三生惊怒的同时,却也在深思。
因为霜主还是在怕她,怕她跑的时候,突然一个回头,撞得他戳手不及。而她追霜主的话,只要霜主的速度比她快,霜主就能把追逐的速度控制在他掌握的范围内。
霜主活了这么久,怎么可能不狡猾。
即便练三生能够算到这一步,但白奉刀在他的手中,她当真能翻身就走不成?
感受到自己命海的光越来越黯淡,练三生感觉到了无力。
“命海罢了,我总能拖到你死。”霜主笑着,那可恶的嘴脸就像一把利刃,刺穿练三生。
“黏上……他。”微弱的声音,忽然从霜主的手中传来,赫然是来自于虚弱的白奉刀。与此同时,白奉刀干巴巴的双手,忽然伸起,从侧面掐住了霜主的脖子,青筋骤然在苍老的皮肤下暴起。
“你干什么!”霜主脖子脉窦被掐,一时气血不畅,头脑发晕,右手一个没控制住,“咔嚓”一下握断了白奉刀的颈椎。
但白奉刀的双手却还是死死地掐住霜主的脖子,没有要放手的意思。
练三生非常心疼,但白奉刀的那三个字却提醒了她,只要她碰到霜主,就能够对霜主产生威胁。现在霜主因为顾着在跟白奉刀“掐架”,手脚有些不灵便。
练三生欺身而上,命海迅速缠住霜主。
这才刚一碰到霜主,霜主再度发出那种被捅了一刀的惨叫声来,他奋力地挣扎,想要甩掉练三生。但是练三生的命海仿佛生出了无数的手脚,全数都攀在他身上,拽得紧紧,霜主根本无法摆脱。
“啊啊——”霜主的尖叫堪称惨绝人寰,原本还莫名其妙的练三生,赫然看见有什么黑色东西在霜主的肌肤下面快速地爬动,他的青筋纵布全身,却没有那黑色东西明显,黑色东西仿佛树根一般蔓延霜主全身。
慢慢地,练三生发现,这些黑色东西在往自己的命海里钻。
练三生起初有被吓到,以为这是什么不好的东西,但很快她就发现,这东西对自己完全没有影响。她没有丝毫感觉,反而是霜主疯了一样一拳一拳向练三生砸来。
然而,练三生只是一团光啊。
霜主再怎么手忙脚乱地挥舞,也对练三生没有半分威胁。
“你对我做了什么!”霜主的脸在肉眼可见地干瘪,他的苍老程度几乎要闭上白奉刀。只不过他生动愤怒的表情,让他的神色变得更加狰狞。
不能说话的练三生,很想问问霜主现在究竟是什么感受,为何会如此痛苦。
“练三生!”霜主愤怒地吼着。
练三生不理会他,下意识地去看白奉刀,却惊讶地发现白奉刀的肌肤下面也有黑色东西在攀爬,白奉刀的情况越来越差,像是随时要死去一样。
练三生登时犹豫,想要脱离霜主。
霜主死死地抓着白奉刀,叫道:“你在伤害我的同时,你也伤害到了白奉刀,你没看见他快死了吗?快放开我!”
练三生被这么一吼,心慌慌地真的要脱离,她可不能害了白奉刀。
“别!”
奄奄一息的白奉刀,陡然喊了一声,声音虽然极其微弱,却也能够让练三生感受到他的撕心裂肺。练三生只能勉强克制住自己想要脱离霜主的想法。
“放开啊!”霜主不依不饶地喊着,“你真的要害死他的!他不是我杀的,是你,是你啊!他很痛苦的,只不过他现在没有力气喊,放开!啊——”霜主惨叫连连。
白奉刀:“别……”
练三生挣扎不已,不知究竟该怎么做。
也不知怎的,白奉刀忽地有了力气,说道:“你不能说话,我知道你很为难。老师告诉你,我很痛苦,但你不能放手。有东西抓住了我的道魄,并且在摧毁我的道魄,在吸收我的元力,我挣脱不了。霜主定然也是这个感受。只要你不放手,他就一定会死。”
“住口!”霜主发疯一样,将白奉刀本就断了颈椎的脖子撕开,并且想将白奉刀头颅甩开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手牢牢地吸住了白奉刀的头,根本甩不开。
更确切地说,不是霜主的手吸住了白奉刀的头,而是霜主体内那来自于练三生的黑色东西在作祟。
霜主几乎要疯掉,他疼得想腾出双手去捂住脑袋,可一只手吸着白奉刀的头,一只手吸着白奉刀的脖子,他的表情扭曲得像被人揉成了一团。
练三生呆愣,可这样下去,白奉刀也会死啊。
白奉刀断掉的头,还在霜主的手上自顾自地说话:“别放手。这样,我算是死在你手里吧?你不是一直想杀我吗?总比死在别人手中好。你也算是给白鬼和墨巫族报仇了。”
练三生很想反驳白奉刀的话,可她根本没有嘴巴。
伴随着霜主不间歇的哀嚎,白奉刀轻笑一声:“你不能说话,我不用明白你的想法,也不至于尴尬。就这么着吧,你快点解决他,你的命海不能在此地久留,我不介意我的身体借你一用。谢谢你……我走了。”
白奉刀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最终在一声道别后,他就轻飘飘地走了。没有什么波澜壮阔的生离死别,在霜主大喊大叫衬托下,显得极为平静。
白奉刀静悄悄地来到这个世界,掀动了无数岁月的风云,又静悄悄地离开这个世界。他的一生,以杀戮掠夺来在追求“认可”二字。他想让整个道墟天认可他的存在,或许他没有实现,也或许,他已经实现了。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