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那么静静的看着她,看着也是好的。
看着看着,也就红了眼眶。
看着看着,也就暖了心肠。
前世今生,今生前世,终于都到了跟前,紧握住再也不肯放手。
今夜的月光有些凉薄,五月站在院前外,神情迟滞的抬头望着。清冷的银辉洒落一声,让人冷到了骨子里。有窸窣的脚步声,落在对面假山下,他知道是谁来了,只是不想去看,不想去理睬罢了。
一个行尸走肉,是不配有感情的。
“你还是那么喜欢盯着月亮看。”他道,驻足阴暗之中。
五月只是眨了一下眼睛,“你不该来。”
“不该来都来了,不打算叙叙旧吗?”他又问了这样的话。
终于,五月敛眸看他,“我说过,我不愿意。”语罢,他掉头就走,好像连多留片刻都不愿意。
“老五!”他喊了一声,“有些事不是你不想面对,就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的。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就好像你腕上的疤,你可以拿袖子遮挡,也可以拿皮面来遮掩,可是你能遮掩掉已经发生的事实吗?左手剑和右手剑,到底是有区别的。”
五月顿住脚步,僵直了脊背站在那里,“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不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事,让殿下废了你武功。我也不想追问,你为何还要留下。五月,我只想说咱们是兄弟,十二个人死了就剩你我两个,不是该值得喝一杯吗?”话语间,宛若回到了当年那个刀光剑影的岁月。那样的意气风发,曾经的兄弟情谊。
可是可是,最后只剩下了两个人。
五月转身望着他,“是喝一杯还是祭奠?死了就是死了,你我早晚也会死。我这条命是殿下的,不管殿下怎么待我,我都会留在他身边,护他周全。我知道右手剑比不上左手剑,但只要我还活着,我就得把自己未完的使命,继续下去。”
他一步一顿的走到五月跟前,“还记得当年我们对着皇天后土发誓,结义之情,忠肝义胆之心。对殿下,生死不负,誓死效忠。五月,喝杯酒吧!我已经很多年没像今天这样高兴过了,很庆幸还能与故人再叙故情。”
五月垂眸,没有吭声。
清冷月,醇香酒。
忆故人,情不寿。
杯酒入肚,眼眶湿润,道是无情却有情,只是这份情隐忍了那么多年,终究只该沉默只该随着岁月的流逝,而彻底掩埋。
“老五,过得还好吗?”他问,“我是说,你心里。”
五月眸色微红的望着那一轮明月,“无所谓好不好,只是还有一口气罢了。”
轻叹一声,到底为何叹息,谁都清楚。有些东西,只该意会不该言传,记忆里某些不堪回忆的过往,因为酒精的作用,慢慢涌上心头,让五月突然猛灌一口气。合眸瞬间陡然落下泪来。
可也终究只有一滴泪,干涸的眼眶里就像当年流空的血,在大雨瓢泼中消失不见。
一袭黑衣的男子幽幽然回头看着他,“当年的事”
“我不想提。”五月扭头看他,“你该走了!”
那是他心里的致命点,是这辈子都抛不去的软肋。是禁地,哪怕千里荒芜,也不许任何人踏入半步。固执的将自己封锁在那一片荒芜里,好像在等着谁,却又心知肚明,绝对等不到那个人。
可世上就是有这样一种人,除了沉默的坚守,再无其他。
五月,就属于这样的人。
“以前你就不太爱说话,如今更冷漠了些。”他起身,轻叹一声,“不管发生什么事,你我的兄弟情谊都不会变。你还是我的五弟。咱们的老五。就像当年发的誓言一样,不求同生共死,但求与我收尸。不求荣辱与共,但求永不相叛。”
“我永远都记得。”五月抬步就走,毫不眷恋。
那人又是一声叹,无奈的摇了摇头,目送五月离去的背影。这些年,他真的是太孤单了,世界里除了容盈再无其他。他说自己是行尸走肉,而事实上,五月也是这么做的。
寂静无语的回到自己的房内,五月走到面盆前,突然将微醉的脸埋进了水里。
冰凉的水顷刻间弥漫,浸泡着整张脸。
他又想起了那个大雨瓢泼的夜里,那个仰天长啸的男人,那个一去不回的倩影。冷笑,蔑笑,得意猖狂;哭的。喊的,混成一片。
有人生死,有人不负。
有人求之不得,有人从此死了心。
水声哗然,他喘着气抬起脸,水珠子沿着面颊不断滴落回水盆里,发出清晰的脆响。他苦笑着,分不清脸上是水还是泪,可不管是水还是泪,只局限于这一次。
他还是行尸走肉,还是无温的五月。
衣衫上缺了一角,再也补不上,也不想再补回来。
有些东西过去了,但心里未必能过去。
再也,过不去。
晨光熹微,阳光不错,云中城四季如春,所以格外适合养病。
小心的拆开容哲修覆辙双眼的纱布,林慕白娇眉微蹙,“如何?”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小心翼翼的等着结果。明恒下意识的握紧了手中冷剑,紧张得掌心濡湿。这种紧张,比起遇见高手更让人心颤。
容哲修坐在贵妃榻上,盘膝坐着,容盈在旁坐着,谁都不敢吭声。
如意低低的问,“世子爷,你觉得怎么样?”说着,伸出五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