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的想法他岂能不知,就像当初坠崖时,自己发疯似的寻找奚辰逸一样,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只是线索太少,林雀娘家小叔子在漠北军营时,远远地瞧了一眼,似曾相识,当然,鉴于两人曾一起入伍,在新兵训练时又被分在了一起,两人关系自然非同一般,因此,他说的话可信度还是比较高的。
漠北,与雪莽国交界,近几年两国交好,贸易昌盛,特别是中心城镇穆州,听说商贾云集,车水马龙,比京师差不了多少。
只是路途遥远,又没有熟人,自己手无缚鸡之力,要是遇上突发情况,怎好?两国交界,向来管理最是混乱,荒野之地平空出现一具死尸,没人过问的。
当然,后面的情节是自己脑补上去的。
这事还得好好筹划筹划,毕竟这么一大家子人。
霍氏见叶如陌回了一句,没有下文,也不再开口询问。
她知道,陌儿已经不是当初的陌儿,在外面待了这么久,做事早有主见,再说下去,便成相逼了。
今夜情况如此,可见陌儿现在的境地并不如人意,她相信自己的女儿,只要情况允许,一定会义无反顾地去找寻他爹。
如果不是她,大半年来怎么会有这么舒服的日子,自己或许早已不在人世,更别说留下这点念想了。怪只怪自己的身子不争气,没有能力让孩子们过好。
陌儿小小年纪便要承担起一个家庭的责任,现在的她,哪里还有半点女子娇媚,十足的女汉子。
霍氏低垂着头,黯然神伤,双眸微眯,靠在车壁上假寐。
马车缓缓前行,车身稳稳当当,没有半点颠簸。
心道,阿柴接受能力这么好,才两趟下来,马车驾驶的这么娴熟了,这次跟着出来,真是帮了大忙了。除了傻子,全车都是老弱妇孺,全部指望着他了。
夜色下,远远地瞧见了客栈的指路灯笼,马车稳稳地停在了客栈门口。
叶如陌示意娘亲她们不要下车,毕竟这么多人这么早出现,难免有人生疑,为免节外生枝,还是在马车内待着。
天色渐渐亮了,偶有人群走动。
两人下了车,叶如陌才叫阿财去把吴婶和奚辰逸叫出来,自己去柜台处结了帐。天桥镇地处边陲,虽然比不上大镇,但也鱼龙混杂,掌柜瞧几个老老实实地样子,未曾生疑,直接把帐结了。
车厢不是很大,只得让奚辰逸坐在马车外,怕人生疑,又给他加了一件大氅,把头发给弄乱了,在脸上涂了些污泥,一番收拾,整个人成了个干苦力的。
奚辰逸一直吵闹着,要和叶如陌坐在一起,劝了好一阵,才停了下来。
车厢里坐的霍氏和吴婶,还有叶家几姐妹,加上些简单的行李略显拥挤,好在大家都是些营养不良的人,所以没那么占地方。
街市上,行人多了起来,阿财坐在马车前,等着叶如陌发话。
几天相处下来,在阿柴的心里早已认定叶如陌不是一般的人,别看他个小,年纪小,做起事来思路清晰,沉着,就算是一个经验丰富的男子未必比得上。
“去漠北穆州。”车帘未曾掀起,叶如陌柔柔地声音自车厢里传了出来。
“好咧。”阿财未曾质疑,挥鞭前行。
马蹄声传来,车后,扬起阵阵黄尘。
娘亲的表情从惊诧转成了惊喜,眼眶里涰满了热泪,声音颤道,“陌儿,你。刚才说去哪儿?”
大妹一旁接了话,“娘,大姐刚才说,去漠北。”
娘亲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娘,漠北是哪里?是不是那里有怪物?要不我们去别处吧。”小弟仰着小脸惊道。
娘亲擦了擦眼角的泪痕,摸了摸小弟的头,“傻孩子,娘是高兴地哭了,大姐是带我们去找爹呢。”
话音刚落,车厢里传来了欢呼声,大妹、小弟抱着娘亲笑个不停,只有小妹在一旁满脸茫然,她是个遗腹子,从未见过爹长成什么样,又怎么高兴的起来,只不过见到大家这么高兴,呆呆地坐了会,也跟着欢呼起来了。
车厢一角,吴婶抱着小妹,满脸慈爱,虽然两家人相处不到一个时辰,俨然已经熟络。和娘亲相比,她的相貌黝黑些,典型的乡村妇人。
嘴里啜着笑,“他婶子,去找他爹是好事,怎么哭了?”
娘亲嘴角微扬,扬起一抹苦笑,“都几年没见面了,心里怪想的。”
“一个妇道人家,拉扯这么多孩子,真是难为你了。”
霍氏轻抚额前青丝,“我还好,只是苦了陌儿,从小爹就不在身边,小小年纪便要承担起家中一切,诶。”
“娘。”叶如陌嗔道。
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自己就是原主,原主就是自己。
……
窗棂格外,远处天际边一缕阳光穿过云层洒下大地,薄雾散去,面前豁然开朗起来。
车厢里,景物愈见明朗。
叶如陌坐在门口处,清晨的阳光照在她的脸上,原本白皙的肤色黑了不少,一身粗布衣裳包裹着单薄的身子,活脱脱的一个农家小子。
“陌儿,你…的脸是怎么了?”霍氏惊道。
此前,光线昏暗,不曾见着叶如陌的真容,现在乍一看清,都吓了一大跳。
这副模样用得着逃婚吗?
刚去镇国将军府时,眉目传情,肤若凝脂,村里人都说,陌儿是万里挑一的大美人,怎么现在除了那双灵动的眸子,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