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时候,有一点点异样都足以把人吓得魂不附体。玫瑰恨不得干净钻进厨房布完阵走人,可厨房门锁住了,她不得不耐心等待王力用工具将锁撬开。
在空荡荡的走廊中,撬锁的声音尤其刺耳,搅得人更加心神不宁。玫瑰缩头缩脑地站在王力身后,警惕地望着黑黝黝的走廊两端。
突然,走廊尽头传来“沙”的一声轻响,像是什么金属利器从地上滑过的声音。顿了顿,又一道相同的声音响起:“沙……”紧接着是几声很诡异的声音,从黑暗中幽幽地传来:“呜……呜……”
像风刮过风洞,又像有女人在隐隐地哭泣。
玫瑰不禁打了一个哆嗦,下意识地抓住王力的胳膊:“听见没有?”
他点点头,慢慢将火折朝那个方向移了过去。
正正好照亮了一抹人影。
那人是沈碧君。
虽然她原本个子很高,但现在姿态让她显得很矮。
因为她的脑袋和手脚都反转过来,以一种看上去就十分痛苦的手法四肢着地趴在地上。身体朝上,肚子鼓得老高,以至于撑开了衣服。透过肚子上薄薄的满是崩裂血管的皮肤,可以看到里面有很多核桃那么大的,密密麻麻的东西此起彼伏地蠕动着。昏暗的光线下看不清楚她面目,只能依稀看到她的脸很白,嘴巴扭曲地张着。
见到她这副诡异的样子,不觉一股惧意从脚底直窜到头顶,直吓得玫瑰魂魄飞荡。将王力的手臂缠得到紧得不能再紧,身体哆嗦到停不下来。
忽然,像是听到了什么。她同手同脚,朝这边一点点爬了过来。爬得很慢,很沉。嘴里发出断断续续,让人后脑勺发冷的呻吟:“呜……呜……”
“进屋。”王力喝道。
谢天谢地,玫瑰迅速挤进屋子。王力又拖过一张桌子抵住门,然后拉着玫瑰跑到屋子中央飞快地往她手上涂朱砂。
因为已经画过一次,有经验。所以玫瑰很快在地上画好了图案,王力又迅速布好阵法,现在就剩祭坛一个阴阵了。
回到门边,王力往前探了头,支着耳朵仔细听。
玫瑰谁也不敢出声,四周一片寂静,房间中只听得到他们两个人的急促呼吸声。
片刻,王力迟疑了一下,拖开挡在门口的桌子,抓住门把拉开了门。
看见门口的东西,玫瑰用力捂住嘴,死命控制住那股差点要从喉咙里猛然窜出的惊叫。
沈碧君趴在门口,表情僵硬,用那双灰蒙蒙看不出眼白眼黑的眸子从下到上,直愣愣地看着他们。嘴巴因为头完全反转的关系扭曲地张着,森森犹如一个黑洞。
肚子里东西比刚才蠕动得更快,仿佛有什么东西即将破腹而出。
说时迟那时快,王力抽出屁股工具袋上插着的大扳手,朝她的肚子狠狠地一抡。
“嘣……”恍若西瓜陡然破碎时闷闷的声音。沈碧君的肚子爆开了,身体挣扎着抖了几抖,一下子仆倒在地。
见状,王力收起扳手,跨过她的身体大踏步出了门。
看王力如此反应,想必已经没事了。玫瑰也赶紧从沈碧君的身体和门框的缝隙中挤了出去,因为被铺天盖的恐惧压得连呼吸都无比困难,只匆匆扫了沈碧君一眼便不敢多看。
她的头和四肢异常僵硬,看上去硬邦邦白惨惨的,像个塑料模特。透过肚子的裂缝往里看,里面一粒粒硕大的虫卵有序地排列着,半透明的软壳已经看得出幼虫的形状,黑黝黝的一团,通体都是毛。
像黑色的石榴籽儿……
脑海中兀地掠过的这个比喻让玫瑰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连头皮都痒了起来,喉咙差点就压制不住胃里翻腾的东西。跟在王力身后快步出了食堂,她急切地扶住膝盖一阵干呕。
祭坛现在从外观上看,不过是一个个泥窟,只能勉强看出它们之前的位置。
时间不多了,顾不上理顺胸口中发闷的气,玫瑰在王力的带领下钻进了中间那个最大的泥窟。
可一通过那扇门,眼前豁然开朗,玫瑰愣住了。
深紫色的透明夜空低低地压在头顶。一轮硕大的圆月斜斜地悬挂在空中,将入目之处照得恍若如白昼,又镀上了一层月夜的朦胧妩媚。潭水并未结冰,水面平滑如镜,倒映着天上冰盘似的月亮和周围的群山。将军潭正中央上空,漂浮着一片薄薄的巨大青石。青石表面很平坦,周遭雕刻着淡蓝色各种花纹,看样子它就是祭祀台。另有十几块狭窄的青石片也漂浮在空中,沿着青石台的方向一直延伸到湖岸,组成了一条漂浮台阶。
岸边,山崖上,大蓬大蓬粉的桃花开得正繁,如同一团团淡淡浓浓的粉红色薄烟,在月色中妖娆绽放。暧昧的桃花暖香在空气中如丝如缕地飘荡,熏得人心都快醉了。
再往远看,便是重重叠叠,同样被粉色的桃花所覆盖的山峰。
“不要被妖界幻影迷惑,走……”
听到王力的声音,玫瑰忙跟了上去。走到湖边,见王力面不改色地踏上了漂浮在半空中的台阶,玫瑰刹住了脚步。这些台阶每一块都飘在半空中,四周又没有支撑,踩上去掉下来怎么办?
见玫瑰没有跟上他,已走到半空的王力转身不耐烦地朝我们抬抬下巴:“别怕,这东西很牢靠。”
玫瑰咬咬牙,拉住他的手,也硬着头皮踩了上去。
吔,脚下的石头虽然漂浮在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