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知道真相。”
这几个字一直在楚云笙的脑子里回荡,犹如一记鸣钟,敲响在她耳际,响彻心底。
她抬眸,睁大着已经有了几分水汽的眼睛,看着苏景铄,认真的点了点头。
“但是你要记得,无论真相如何的残忍,我都会在你身边陪着你,就如同那一日,在赵国御书房的暗门里你陪着我听到那残忍至极的真相一般,这一次就让我陪着你吧。”
说着,她松了攥着苏景铄的袖摆的手,改为摊开掌心,同他十指相扣。
见状,苏景铄郑重的点了点头,将握着他的楚云笙的手掌又紧了几分,这才转过身子,抬起另一只手利落的解开了苏宗仁的穴道,他眸色冷冷的看向苏宗仁道:“为什么?”
“想知道为什么?”苏宗仁一手被挑断了筋,一手被折断,此时即便是被苏景铄解开了穴道也只能用两只脚的挪动勉力将身子撑着坐了起来。
听到苏景铄的问话,他似是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笑话一般,哈哈大笑起来。
而苏景铄耐心也是极好,就这样愣愣的看着他,一直等到他笑够了,笑累了,才见他丝毫不理会这一身的血污,挣扎着盘膝而坐,然后才抬起头来,眉宇间尽是嘲讽道:“不为什么,我只是想让天下人都知道我不喜欢你这个儿子,让天下人都知道你为了执掌楚国大权不惜弑父,让你背负这个千古骂名!”
闻言,楚云笙睁大了眼睛,恨恨的看着他,问出了苏景铄想问的那句话:“为什么?花舞是你从小就安排在阿铄身边培养的吧?天底下哪里有你这样的父亲!从小一步步看着他长大,对于他的出色和成就丝毫不放在心上便罢了,还不惜千方百计的要谋害他,如今谋害失败,竟然还要毁他的名声,让他永远背负骂名,你――”
说到后面,楚云笙只觉得自己的拳头都要不受自己的控制朝着他的脸砸过去!
然而,苏景铄面色却如常,他神色冷静的看向苏宗仁,樱唇一启,道出了楚云笙最害怕让他听到的话:“只是因为我不是你的亲生子罢?”
此话一出,当即响起了几声倒吸凉气的声音,在盘膝调理内息的苏宗宸,和已经躺在地上不能动弹的林如云,甚至已经知道这一真相的楚云笙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
而此时,她的心也似是被人突然扔到了隆冬腊月里的冰窖中,凉意刺骨,她下意识的握紧了些苏景铄的指尖,再抬眸万般心疼的看向苏景铄,他虽然面色如常,虽然一如既往的沉稳从容,然而此时,他微微颤抖的泛着凉意的指尖却泄露了此时他的全部情绪。
“你都知道?”苏宗仁也是面色一僵,显然没有料到苏景铄居然会洞悉这一切,不过转瞬,他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抹极度嘲讽的笑意道:“知道又如何,天下人都不知道,只要今日本宫一死,你必然要背负弑父的罪名,也算是你们的报应,对!就是报应!”
声音未落,苏景铄的面色已经苍白的毫无血色,他垂下了眸子,掩盖住此时眼底里彻骨的哀伤,动了动嘴角,发出了一句只有离得最近的楚云笙才听清的喟叹:“果然。”
虽然是一声喟叹,但在这一瞬,楚云笙似是听到了苏景铄的心碎掉的声音。
然而,应是觉得这样的打击对于苏景铄来说还不够彻底,苏宗仁面色一紧,双目恶狠狠的盯着苏景铄道:“那你可知道,你的亲生父亲是谁?”
闻言,苏景铄的身子一僵,靠在他身边的楚云笙都能感到此时他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寒意。
不等苏景铄说话,苏宗仁蓦地睁大了眼睛,如同一双啐了毒的钩子一样,紧紧的勾住苏景铄的双眼,无比怨毒道:“知道我不是你亲生父亲的时候,你就不好奇为何你的眉眼却还和我,和宸王,和所有的皇子长的都那么像吗?”
“不要说了!你不要再胡说八道!”见他就要继续说下去,而接下来的话几乎可以很轻松的将阿铄打入万劫不复,楚云笙连忙出声呵斥道:“你就是怨恨阿铄,所以才会这么胡说八道,阿铄,我们不要听他的。”
说着,楚云笙抬起另一只手,就要来拉苏景铄,然而他的身子却是僵硬的,良久,才咬着舌尖笃定到:“让他说。”
只这三个字,仿似用光了他平生所有的力气和骄傲。
“哈哈哈!聪明如你,是不是已经猜到了?哈哈哈……”苏宗仁肆无忌惮的笑着,然而笑着笑着,他的眼角却流下了一道泪痕,语气里除了无尽的怨毒之外,还多了一抹苦涩,他紧紧地盯着苏景铄道:“没错!那个被你从小视为天神一般的皇爷爷――才是你真正的父亲,呵呵,是不是很可笑,是不是很荒唐!是不是很不可思议!本宫也觉得,但是这就是事实,当年他强留你母妃在宫中做了那苟且之事才有了你,而你母妃根本就不是死于什么难产,而是生下你之后羞于活于世上,这才选择了三尺白绫走上了绝路!你以为真的是你自出生天降祥瑞,所以才被破格立为了皇位继承人?可笑!”
是什么在耳畔呼呼作响?
在这一瞬间,楚云笙突然觉得自己眼前一片黑暗,耳边一片轰鸣,看不见,听不见。
冷!
冷入骨髓!
楚云笙只觉得自己的四肢百骸只有一种感觉,那就是冷,那种钻心钻肺的冷,让她不由得打起了寒战,却又不敢有丝毫的动作,只能硬生生的任由那噬骨的冷意将自己冰封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