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正午,开封府门前人头攒动,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这些人一无官职,二无爵位,都是东京汴梁的普通老百姓。这时节的百姓都怕官,平日大老爷出行都要喊肃静回避,除非有了莫大的冤情,否则无缘无故,谁会没事往府衙门口来凑热闹?不怕死吗?
然而这一年多以来,东京汴梁的百姓对“官”这个字的概念却着实跟以往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因为自从包大人在开封府上任伊始,便对外放出消息,凡开衙问案,都欢迎汴梁百姓前来听审。一开始的时候老百姓都不相信,消息放出去两个多月却没有一个人敢来,但是时间一长,总有胆子大好事的百姓来到开封府门口试探口风。一来二去,人们发现包大人果然说到做到,对听审的百姓从不为难,任他们随意来去。
这下子可算是让大家开了眼界,从来不知道衙门是怎么问案的,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很多人隔三岔五就到开封府门口站着听上那么一两回。再加上包大人这官做的勤勉负责,平日里没人告状便派校尉们到处巡街,遇到不法事件便把当事人等拉回来审问。不多时,这开封府就成了汴梁百姓最为津津乐道的地方,有热闹看,还能长见识,一来二去,百姓们对告状这件事也没了太多的顾虑。大人精明果断,断案如神,只要自己有理,又何必怕被冤枉呢?
于是百姓们告状的热情空前高涨,包大人的开封府便成了东京汴梁有史以来最热闹的衙门。后来为了方便百姓们告状,公孙策干脆让人在门口设了一只大鼓,凡是有了冤情想要告状的百姓,可以直接击鼓鸣冤。这下子更让开封府与百姓之间的距离拉近了。因此,每当开封府有什么消息传出来,周围的百姓便立即奔走相告,消息很快就会在全城传开。
就说这几天,一个令百姓们震惊的消息早就在市井之间传开了。这半个月以来,汴梁城的酒楼茶肆里最精彩的故事——五鼠闹东京,就要有结局了。而且这个结局就在这一两天、就要在包大人的开封府衙里上演。
传说那个闹开封,盗三宝,还留了书信点名让展大人去陷空岛一斗的白玉堂已经被捉拿归案,今日就要在开封府公开受审了。百姓们奔走相告,别说午时,很多人从昨天半夜就拎了家中的椅子板凳来到开封府门前占座位,专等着今天看好戏。
此番来开封府听审的除了这些老百姓以外,还有昨天朝堂上的所有命官,以及因为不便露面而坐在后堂,被屏风挡住视线的当今天子赵祯。
赵祯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热闹。虽然以前也听说过包拯的府衙跟别的地方不一样,但是一下子围了这么多百姓观看庭审,着实令人惊讶。而且这些百姓显然十分有经验,即便是里外三层这么多人,也秩序井然,鸦雀无声。
赵祯觉得有趣,忍不住对身边陪坐的公孙策笑道:“没想到你们这开封府如此亲民。”
公孙策微微一笑,答道:“一开始的时候并非如此。包拯开衙的前两个月,门前一个百姓都没来。我打趣他,一定是因为百姓们看他长得太吓人,所以都吓跑了。”
听了公孙策的话,赵祯忍不住笑出了声。透过屏风,他能清楚地看到外面乌压压的人群,突然感慨地道:“看起来,包拯倒是一个十分得民心的人。百姓并不怕当官的脸黑,只要心不黑就好啊。”
公孙策心中一动,忍不住看了赵祯一眼。赵祯恰好在此时偏头,也看向公孙策。四只眼睛视线交汇,赵祯笑道:“怎么?没想到我会说出这种话?你还以为我是个是非不分,只知道任人唯亲的昏君?”
公孙策急忙错开眼神,低头道:“草民不敢。”
“你不敢?”赵祯不动声色地扯了扯嘴角,盯着公孙策的脸,淡淡地道,“这天底下还有你不敢做的事吗?我以为,你的胆子比包拯还要大上几分呢。”
公孙策微微苦笑,答道:“皇上不要取笑我了。一介草民,怎能与开封府尹相提并论。”
“你可不是什么草民。”赵祯笑道,“你是拿着皇家俸禄的主簿先生,虽然没品级,但是我听说,这开封府的一干事宜可都是你说了算,连包拯的零花钱都归你管?”
听赵祯将这些细节都说了出来,公孙策忍不住脸上一红,暗骂包拯这人真是嘴碎,怎么连这种事都跟皇上说。
见到公孙策脸红,赵祯便笑道:“你也不能怪他。好歹也是堂堂开封府尹,你管着他,他不忍心跟你斗气,来我这里诉诉苦,你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他去吧。”
听赵祯如此解劝,公孙策也只得低头称是。此时外面时辰已到,包拯拍响了惊堂木,赵祯神情一变,正色道:“公孙策,这里不必你陪了,出去记录所有审理过程。”
公孙策拱手答了一声是,转身迈步走出屏风,来到包拯的侧座,拿起毛笔,准备记录。
校尉们喊罢了堂威,开封府尹包大人面沉似水,端坐于正中,命令带人犯。展昭手扶宝剑,说了声得令,转身来到堂口,将早已等候在那里的白玉堂带进了开封府的大堂。
白玉堂此时已然换下了昨日那身衣服,取而代之的是一身雪白的囚服。尽管身穿囚服,英俊的脸上依然表情坦然,双眸好似点漆,炯炯有神,丝毫没有身为囚犯的颓丧之色。白玉堂来到大堂中间就地跪倒,只听得身后的百姓开始窃窃私语,议论纷纷。有的问这小伙子就是锦毛鼠白玉堂?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