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弯清冷的明月悬挂在西天,映着华凤阁外一道矗立着的巍巍身影。被拉得悠长的影子落寞而萧索,仿佛遗世独立一般,仿佛即将随风而去。
夜间的露水浸润了他身上华贵的袍子,也浸湿了他一头如瀑的青丝。身后一人快步走上前来,却未曾开口打扰,只是安静地站着。
许久他才缓声道:“什么情况?说罢。”
那人身长七尺,英武不凡,正是南武兵马大将肖元奇。他敛衽抱拳道:“东和已灭,宣王军占领帝都。”
萧凛舒了口气,轻声笑了起来:“想来也是如此,师兄果然没让朕失望。那……阿宁呢?”
“没有消息传来,不过听闻宣王军中有家室随军,想必便是公主殿下了。”
他转过身,径直走回到华凤阁内,肖元奇连忙跟了进去。却见萧凛独自给自己倒了杯酒,一饮而尽。
“这种时候,倒是挺适合一醉方休的。”无所谓似的笑了笑,紧接着又是一大杯酒下肚。
肖元奇皱着眉,略略思索才抱拳道:“末将失礼了。”随后一撩衣袍,坐在了他的身边,也给自己倒上了一杯酒。
“皇上,末将陪您共饮。”
萧凛摆摆手,叹了口气:“朕记得日前章爱卿说朕登基日久,却一直不曾封后,导致民心不定,根基不稳。朕还一直不愿死心,即便多年前她额死讯传来,朕也一直不肯相信。”
他又饮下一大杯酒,喝得太急呛了数声方才平静下来:“那样的一个人怎么会轻易死呢?老天怎么会让她轻易地消失了呢?看,果然她还好好地活着……可惜,朕跟她终究是没有缘分……”
“公主殿下……确实是世间奇女子。可是缘分二字从来是让人捉摸不透的,皇上还是早日放下吧,唯今之要当是尽快立后,以封住那些老臣的悠悠之口。”肖元奇喟叹。
当日月散关一战已见识过宁嫣的非凡,仅凭一介柔弱之身,智退二十万南武大军。放眼整个天下,便是男儿也少有她那样的气度与胸怀。
这样的人,注定只能活在传说里吧,但是情之一字,又从来是是牵肠挂肚而不能释怀。
萧凛叹了口气,眼眸中已有醉意:“罢了罢了,朕为她做的不及师兄为她做的一半,说到底……只是心有不甘罢了。”
在爱情里,你爱我恰好我爱你是多么地幸运,也是多么地渺茫。可是剩下的那么多人从来是只能在遗憾与不甘中徜徉。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遗憾,最缺的便是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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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武皇上大婚的消息一夜之间传遍大地,随着请帖一起传到了东和帝都。
燕凝和顾明轩依旧住在长公主府,这里没有一丝变化。只是屋檐上的冰凌,梅花枝桠上的残雪依然未化。在阳光的折射下熠熠生辉,光华夺目。
顾明轩坐在碎叶轩里处理政务,燕凝便安静地在一旁替他磨墨,一边替他整理已经翻阅过的奏折。
陆离拿着大红的喜帖进了来,面上噙着笑:“咱们萧先生就是迅速,短短一两月,竟然要成亲了。”
燕凝笑了笑:“他这个年纪……早该成亲了。”
“成亲倒是不稀奇,稀奇的是他娶的这个女子,倒是长安城中的名人。”
“名人?难不成是长安城的第一美女秦芳姝?”燕凝好奇地问。
陆离摇着扇子摇摇头:“是长安城的第一才女云蕙兰。据说……当年秋场狩猎之时,云小姐对九王爷一见倾心,甚至不惜当面示爱,结果被无情拒绝。此时被当做笑话在长安城内传了许久,之后云蕙兰便再无人愿意娶,年华蹉跎至今。谁晓得,如今一举便要封后了。”
“这个云蕙兰确实才气满满,当年有幸见过一面倒让我一直难忘。不过她为人谦和低调,竟未曾想到做出过如此大胆的事。想必,她是真的喜爱萧凛吧。阿轩你说是不是?”她笑着转过头问顾明轩,却见他眉头紧缩,脸上不曾露过一丝笑意。
“怎……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顾明轩眸色幽深,淡淡地说:“没事,你们继续说。”说罢,他便要起身。可许是坐得太久腿已经僵硬了,因此撑着桌子还未完全站起来,便又摔倒下去。
燕凝大惊,连忙起身扶住他。“阿轩!阿轩!你怎么了?是不是腿?”
顾明轩脸色苍白地笑了笑:“别担心,坐得太久血脉不通,有些僵硬罢了。走一走便会好多了。”
他挣脱开她的手,慢慢往前走了两步,果然越走越平稳,越走越快。燕凝这才放下心来,无奈笑道:“吓我一跳,还真担心你有什么事呢。”
顾明轩摸摸她的头发道:“你且坐着,好好休息,我一会便回来。”说罢,大步迈出了碎叶轩。
燕凝望着他离开的方向久久失神,这次回来,她心里总有些不好的感觉挥之不去。直觉与阿轩的那条腿有关系,确实……好的是不是太过诡异了?毕竟罗神医曾经说过,阿轩伤势太重,加之服了那么多颗的还阳丹,底子早就大不如前了。这种情况下,怎么可能完全恢复呢?
陆离走过来笑道:“正常人坐得久了,也会不舒服,何况大人之前的腿伤那么重。恢复起来,自然是慢了些。放宽心。”
燕凝突然间挑眉问他:“说!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她满脸威胁,一步步地逼着他走向了墙角,“他的腿肯定还有问题!当年是怎么恢复的?你说!”
陆离打哈哈道:“还……能有什么问题啊,罗神医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