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默掀开帘子进了营帐,屏风后面烟雾缭绕,若隐若现的背影让她不禁却步。
凌浩是为了救她才被祁军射伤的,有仇必报,有恩不负,还顾忌什么。
萧默鼓足勇气走了进去……
凌浩站在一旁沉思着什么,丝毫没留意身后的萧默。
“师傅。”萧默轻声喊道。
凌浩转过身,看见是萧默,问道:“听风呢?”
“听风他……他受伤了,所以让我来……”萧默顿住了,实在有些不好意思再说下去。
凌浩点了下头,微微摊开手。
萧默一愣,接着注意到凌浩受伤的手挂在胸前,没法自己宽衣。
萧默走到凌浩面前,深深沉了口气,缓缓伸手环至他腰后解开腰封,近乎快要贴在他胸前,闻着他淡淡的香气,不似龙涎香那样浓郁,却比龙涎香更为好闻,心扑通扑通直跳,都快蹦到嗓子眼了,。
萧默小心翼翼地替凌浩取下细布,一边抬着他受伤的手,一边替他宽下外衣。
正值盛夏,外袍之下只穿着一件薄薄的中衣,隐约可见肤色。
若不是带着面具,可见萧默的脸红得都快滴下血来,。
为了使自己镇定,萧默开始让自己想想别的,回想起那一幕,内疚不已,轻言道:“都是我连累了师傅。”
“你和祁国太子之间到底有何恩怨?”凌浩看得出萧默那一箭本是想取祁国太子的性命,之所以只没射中要害,不是因为他箭术偏差,而是他放弃了。
萧默支支吾吾:“他……他不是一个好太子。”
祁国的太子不是一个好太子就该死?萧默自知这个理由无法说服凌浩,庆幸凌浩似是察觉到了她有难言之隐,没有再问下去。
萧默已经忘了正在给凌浩宽衣,回过神来,凌浩已赤身在她面前。
萧默此刻没有回避,反而皱紧了眉头,他的身上,有几道伤痕。
扶凌浩浸入水中,替他擦拭着肩背。
这些陈旧的伤痕,从何而来?
萧默百思不得其解,又不敢看向水中,胀得脸通红,微微撇过头,慢慢挪着手。
凌浩从一旁的铜镜中瞥见了萧默的异样,云里雾里,又不禁轻皱了皱眉,萧默太过与众不同。
这不到半个时辰的过程于萧默来说实在是煎熬,伺候凌浩穿好了衣裳,萧默方才松了口气。
子夜,萧默被一阵急促的呼吸声惊醒,是从里面传来的,凌浩像是……又梦魇了。
萧默躺在床上,自她搬到这营帐里来,每晚都睡得安心,不再像从前那样噩梦连连,而凌浩似乎时常梦魇。
萧默抬头望了一眼,被屏风挡住了视线,又不敢进去打扰,她的噩梦来源于心中藏着的仇恨,而凌浩是何等的身份,燕国只手遮天的景王殿下,总不会也有什么深仇大恨吧。
不出五日,祁国便派使臣来到了燕军军营,而凌浩没有露面,只在坐在帐后听着,让萧默前去应付。
故人不识萧默,她却识得故人。
来人是覃赫身边的谋臣之一,丞相苏慎言的爪牙,东宫的刘詹事。
此人平日仗着苏慎言撑腰,颇有几分狐假虎威目中无人。
“祁国使臣刘观,拜见燕国景王殿下。”刘观于帐中叩拜。
萧默淡淡道:“我不是景王殿下,殿下国事繁忙,你有什么话就和我说吧。”
刘观一愣,看着年纪轻轻的萧默的确不像是燕国的摄政王,但他能坐在那个位子上,想必有些来头,于是起身说道:“臣此番前来是我军主帅愿与贵国和谈,平息干戈。”
“让你们祁国派使臣来是来议投降让城之事的,这仗都打到现在了,谁输谁赢,想必刘大人心里有数,我燕国为何要与你们和谈,还有和谈的必要吗?”萧默扬唇道。
刘观惊愕:“投……投降?”
“不投降难道和谈?你想让我燕国放弃唾手可得的浔州府,就此撤军,那这数月的征战岂不是亏本的买卖。”
“只要贵国同意和谈,从浔州撤兵,我祁国愿偿还……”
萧默随即打断了他的话,言道:“刘大人,能做主吗?刘大人身为太子府詹事,却打着主帅丰王的名号前来充当使臣,你说的话,那到底是祁国太子的意思,还是丰王的意思?换句话说,你们祁军到底是太子说了算还是丰王说了算?”
“这……自然是太子殿下。”
“我燕国已息战五日,拿出了足够的诚意等你祁国前来商议,而你们祁国呢,派来的只是一个詹事就罢了,一开口就敢提和谈,谁给你的底气?”萧默勾了勾嘴角。
“臣……”
“在祁国眼里,难道我燕国只需要派一个詹事前来应付就能了事吗?那还谈什么,让你的主子准备着迎战吧。”萧默淡然道。
“还请贵国明示,怎样才肯和谈?祁燕两国贸然交战已让天下动荡,周国虎视眈眈……”
萧默冷言:“你的意思是指责我燕国贸然挑起战事?”
“臣……臣不是这个意思……”
“你说得没错,周国虎视眈眈,此战要是不平息,祁国与燕国交战于浔州,周国再在西面乘火打劫的话,祁国会如何?”
“所以还望贵国慎重,莫损了祁燕两国的和气,白白便宜了周国,只是这割地求和实在行不通啊,能否通融通融。”
至此,刘观的态度才从希望和谈转变为恳求和谈,萧默心下畅然。
刘观由始至终都在为覃赫考虑,不肯割地求和,他怕的是覃赫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