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暗黑的影子从百盏摇晃的烛火中走出,如同祠堂中生出的鬼魅。
她望了一眼躲在门边哭泣的龙绯云,冷声开了口:“我若是大小姐,现在就不会哭。过会哭得时间还长,得留点力气。”
女人稍显尖锐的声音在晦暗的祠堂中回荡,龙绯云身子一颤,害怕地问了一句,“是谁在说话?”
她抬头怯怯看向祠堂摆放灵位的大桌子,在桌子旁看见了一道人影。
那是个三十岁上下的女人,形容姣好,面色却阴沉,手里捏着块帕子掩着口鼻,似不习惯祠堂中的烟香,踏着脚下的高底绣鞋,在清晰的“哒哒”声中向龙绯云走来。
龙绯云看清了她的容貌,终于想起她是二夫人身边的金嬷嬷。
“夫人命奴婢来给大小姐上上规矩,好生长点记性!”说着,她从袖中拿出一只布口袋,松了系绳,将满袋子的碎瓷片抖落在了地上。
龙绯云捂着耳朵,不敢去听瓷片落在地上的刺耳尖锐声响,一双眸子惊恐不定的望着眼前人。
金嬷嬷面无表情的脸蒙着一层蜡烛的火光,像是上坟时一齐要烧的纸人,看着就让人心生害怕。
“大小姐,跪吧!”金嬷嬷捏着嗓子叫了一声,脸上无甚表情,冷冷地盯着龙绯云。
“什么……”龙绯云恐惧茫然地盯着满地的碎瓷片,拢在袖里的手指不停轻抖。
“看来大小姐的脑子是真的有病!”金嬷嬷撇唇讽刺道:“怎么奴婢的话,您是听不懂吗?这满地碎瓷片都是为大小姐准备的,大小姐且上去好好跪着。说来,大小姐差点害三小姐,四小姐失了命,这点惩罚比起大小姐的蛇蝎心肠也算不得什么。”
龙绯云瞳孔紧缩地盯着满地碎瓷片,棱角分明的碎片在烛火下泛着橘色似血的光亮。这般跪下去,她的腿岂不是要被戳烂了。
“金嬷嬷,求您饶了我吧!”龙绯云吓得跪都跪不住,不停给金嬷嬷磕头,每一下都像是用了全身的力气。
“现在知道求饶了?之前是干嘛去了!”金嬷嬷脸色不变,唇边的外冰冷无情,“你真以为你是龙家大小姐?得了些颜色,就敢开染坊了?告诉你,龙家之中连最末的下人都比你高贵,都比你处境好出许多。求我也没用,不把你的腿废了,我也没法跟主子交差。”
“识相点就赶紧跪,不要逼我动手!”金嬷嬷眉峰耸动,脸上多出了一抹狠戾。
龙绯云望着尖锐扎人的碎瓷片,实在没有胆量跪上去。她一边擦着泪,一边不停的小声求饶,哪怕知道求饶也无用。
金嬷嬷等得不耐烦了,她一只手抓住龙绯云的肩膀。她下意识的想要挣扎,奈何自己没长开的身子,太过瘦小无力,没几下就被金嬷嬷制服了。
金嬷嬷双手使力,死死地压着龙绯云瘦削的肩膀,逼她重重地跪在了满地的碎瓷片上。
“啊——”一声似刀刮骨的惨叫,响彻祠堂,连百盏烛火都跟着摇摆。
切肤碎骨的痛从膝盖上传来,龙绯云一个不稳,双手撑在了地上,满地的碎瓷片同样深深扎入她的手心中。
不一会,几点血迹如同血梅,开在了祠堂的地板上。
金嬷嬷掩唇看着,淡淡道:“跪满了三天,自会有人将你放出去。还望大小姐在这三天内好好反省自己犯下的错,别辜负了二夫人为你求情的一片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