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八岁的男童每当听到哭喊声,总是吓得不轻,必须躲到父亲强硬宽阔的胸膛里才能安定下来,此时此刻,那男童便是被劳整白给搂在怀里,男童突然说道:“爹,我怕。”
劳整白道:“别说话,有爹在不怕。”劳整白紧紧地搂着儿子,生怕他被吓坏了,劳整白透过窗户忧虑的望着紧闭的大门外,外面除了漆黑一片,什么也没有。
房内只有朴实的桌子和四条长凳,劳整白坐在上首位置,他的母亲跟妻子坐在两旁,他望着窗户外,他的母亲跟妻子却炯炯望着他,满怀期待与惊恐的神色。
那男童说了一句话,再也没人说话,过了许久,那男童终于累了困乏了,在他父亲的怀抱里睡着了,年轻妇女起身将男童抱起进了卧室。
这时,那老妇人却奇怪的问道:“白儿,你是不是当了逃兵?”
劳整白没料到母亲有这个疑问,神色紧了紧,决然的说道:“我没有。”
老妇人问道:“劳大进跟劳二进呢?”
劳大进跟劳二进是隔壁劳进的两个儿子,跟劳整白一起接受征召令,加入征召军,如今儿子安然无恙突如其来的回来,那么隔壁劳大进跟劳二进怎么没回来。
“他们……”劳整白哑口了,劳整白他们是第一批征召军,兴高采烈的去参军,没有经过多久的训练,便被拉上战场,与白巾军对战,结果可想而知。
劳整白到现在还清楚地记得劳二进是怎么死的,劳二进的左手臂先是被人砍了一刀,他傻不拉唧吃不住疼,竟然用右手去捂住刀口,全然不顾反击,结果被砍了他一刀的白巾军直接将刀从后背扎到了胸口。
劳整白当时候就在身旁,等到发现劳二进遭遇不测,为时已晚,劳整白的刀不过是帮劳二进报仇雪恨,将那白巾军的脑袋消掉了一大块,却是救不了他,劳整白只看了一眼,便永远记住了劳二进那不甘的眼神和痛苦的表情。
劳二进的生死他一清二楚,劳大进的生死他也不知道,那一战之后他就没再见过劳大进了,他记得当时候他们三个人可是都约定一起相互照应,同进同退,结果劳二进被杀死了,劳大进失去了踪影,多半凶多吉少。
“他们另外有行动任务,暂时脱不开身回不来。”劳整白撒了个谎,怕老母亲告诉了邻居,引起邻居悲痛,招来了白巾军。
“那你回来做什么,你们征召军是做什么吃的,白巾军都占领了整个南望县,四处打家劫舍,杀人放火,无恶不作,你们难道就放任不管?”老妇人厉色道,声音因为压得低,却更显得怪异可怖。
劳整白被母亲说的无地自容,叹了口气,无言以对。
老妇人也不好再多责难,年轻妇人从卧室出来,又眼巴巴望着丈夫,带着期待,少了些恐惧,她们早已经听说征召军打了败仗,死了好多的人,南望县那些投军的不知道死了多少,如今丈夫安然回来,邻居也还在世,心里总算有点安慰。
“白巾军数倍于我们,我们实在也是打不过他们人多。”劳整白最终解释道。
“那你不去打白巾军回来当逃兵了。”老妇人反问道。
“我没有,我是回来打探南望县虚实的,如果能够出城,我还要回去复命。”劳整白解释道。
“这样就好,这些天杀的白巾军你可要多杀几个,”老妇人骂道,“劳宫老爷一家可是全部被他们给杀的干干净净了,一个不剩。”
老妇人口中的劳宫一家就是临街不远处的一户富户人家,老妇人跟年轻妇人一直在劳宫家帮佣干活,以前劳整白没有参军也在劳宫家做事,劳宫那人很慈善,心地非常好,不像其他的奴隶主和富商,时常帮助穷苦人,深得下人和邻里的敬重,却不曾想遭了白巾军的毒手。
“我知道,我便是混在回城的埋葬劳宫老爷一家的奴隶当中进城的。”劳宫一家大大小小,三十几口人,全部横死,还有几十口其他人的尸体,从穿着上来看,都很华丽富足,显然也是富户大家,却不知道为何惹怒了白巾军要下此毒手。
火大山安排的密探竟然进入了南望县城,不容易啊,劳整白不过一个新兵蛋子,没经过系统的训练,竟然蒙混过关,着实不容易。
这次白巾军的大肆劫掠金银粮食,背后的原因跟我截断了白巾军的粮草脱不开关系,白巾军攻打东海城计划当中就是一路疾驰,粮草根本供应不上,如此征召军断了白巾军的粮草,白巾军岂不震惊害怕,因此,在南望县的劫掠已经失去了克制,无所不用其极,上层的将领谋士们已经无法顾忌到以后带来的不良影响,只能先自保活命。
驻守南望县的最高将领现在还是营领,统领的军队数量却超过营的建制,将近两个营的兵力驻守,因此,南望县不是一位营领,而是两位,只是最后做主的营领是公明常,另外一位便是曾经被征召军伏击差点没能逃出来的汗宾营领。
这两位营领虽然同属于白巾军,可是关系不见得有多么的融洽,两人隶属不同的两位天王,而汗宾更是中天王的嫡系,身份大有不同,连将军都不放在眼力,只是前段日子打了败仗,一时间被排挤开也是没得办法的事情。
此次攻打东海城中天王没有亲至,统帅是东天王公明赞,对劳众这位一来海陵县就打败仗的将军颇有意见,公明赞和公明与都是不待见他们这些嫡系,因此,只能窝在这南望县,看着别人去建功立业。